林建国如愿以偿,以“稳定大局”的名义,迅速被上级任命为清江制药厂新厂长。他上任第一把火,就是“顺应民意”,叫停承包制,并以“挽救国家财产”为由,利用之前挪用的部分资金和陈树荣前期打下的基础,强行推动那条争议巨大的丸剂生产线投产。
厂里似乎恢复“正常”,机器轰鸣,工人们依然过着旱涝保收的日子,仿佛那场流血闹剧从未发生过。林建国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地讲话,台下是热烈的掌声。
只有陈树荣一家,成了这场风暴中彻底的牺牲品。
李蕙兰的葬礼,在清江一个阴沉早上举行。没有哀乐,没有络绎不绝的吊唁人群。曾经门庭若市的陈家小院,此刻冷清得可怕。门口只孤零零地摆放着三个花圈,一个是袁守正用微薄工资咬牙买的,一个署名是“李青山”,还有一个……是空的。
陈薇披着麻布,独自跪在母亲灵前,冷静地烧着纸钱。她脸上没有泪,只有近乎麻木的平静。
这几天她不断地思索着问题的原因,但是就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父亲一心为厂,何至于此?母亲温柔善良,为何遭此横祸?这几天也只有袁守正帮着她操持的母亲的葬礼,唯一来过的只有孟潭清夫妻,而那些曾经亲切的叔叔阿姨,那些受过父亲恩惠的工友,为何连面都不露?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主持葬礼的八仙族老问陈薇还有没有人了?
陈薇摇摇头,族老刚准备说起灵,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袁守正赶紧喊道:“等一下!”
随后他便起身去迎客,陈薇很诧异这时候还有谁会来,当她抬头时,却发现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没错,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肖明,此刻她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股暖意,但很快那一丝暖意就被校园里的“肖明”的话给打破了。
要是没有学校的事情,陈薇多么想告诉他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多么想让他帮着自己分担,她发现他瘦比一个月前瘦了很多,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陷,皮肤更加的黝黑粗糙。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
他身上套了件明显还有开封时褶子的白衬衫,一看就是为了这次葬礼特意买的,有些大,衬得他更加单薄。他带了一个非常大的花圈,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一叠粗糙的黄纸,一捆香。
他无视院中的冷清与旁人惊诧的目光,径直走到灵前,对着李蕙兰慈祥的遗像,“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磕下三个响头。陈薇缓缓跪下答谢,但她不敢抬头看对方。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
原本陈薇还保持着该有的理解,但是只是那一句话,抬头见看到了肖明的脸,所有积压的委屈、无法言说的不解、以及母亲离世后的无助,像是终于找到一发泄的闸口。她嘴唇剧烈翕动着,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肖明走到陈薇身边,没有虚伪的安慰,没有客套的寒暄,只是默默地跪在了她身旁,用沙哑的声音再次开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到底是谁?”陈薇眼神死死盯住他,质问道。
她不需要空洞的道歉,她只想要一个真相,一个能解释这一切荒谬的真相!
肖明抿了抿嘴,随后用手摸了摸那疲惫的眼睛,带着认命般的了然,说道:“看来……你在学校是见到他了。”
这句话,于陈薇而言就等于承认了那个“肖明”的存在,也彻底撕开了陈薇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么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个大骗子。”积蓄多日的痛苦和愤怒这一颗瞬间爆发,陈薇狠狠捶打着肖明的胸膛,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对不起!”肖明没有躲闪,任由她的拳头落下,只是重复着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这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