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从容和算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气流。
“来人!”他抱着她,声音嘶哑地朝殿外大吼,“快,把母妃请来!快!”
他口中的“母妃”,正是他的生母,曾经的姜家三夫人,如今南月后宫的柔贵妃。
柔贵妃来得很快,她身着宫装,仪态雍容,脸上却不见丝毫暖意。
她看也未看自己失态的儿子,径直走到床边,将两根手指搭在姜姝宁的手腕上。
寝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姜天泽站在一旁,紧紧攥着拳,连呼吸都忘了。
许久,柔贵妃才收回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母妃,她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吐血?”姜天泽急切地问。
“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是服用情蛊后极为罕见的症状。”柔贵妃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孩子性子太烈,宁死不从。她心里应当有深爱之人,爱意已入骨血,这情蛊根本容不进去,两相冲撞,才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姜天泽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我从前也曾用炼出的情蛊让心有所属的人吃下,不出半日,那人便会忘却旧爱,对我言听计从!为何到了大姐姐这,就不行了?”
柔贵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就算是药,也要看人下。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方子,别说是蛊毒了。你以为这情蛊是神仙药吗?能扭转乾坤?”
她站起身,语气不容置喙:“快把她体内的蛊虫引出来,再晚些,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相争,她经脉寸断,神仙难救!”
姜天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底掠过浓浓的不甘与挣扎。
他筹谋了一年,耗费了无数心血,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喂养蛊虫,就是为了这一天。
可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然而,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生死不知的姜姝宁,所有的不甘最终都化为了恐惧。
他可以不在乎她是否爱他,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命。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狂热被压下,只剩下晦暗的阴霾。
——
与此同时,祁月山顶,夜风凛冽如刀。
萧凌川回到安置姜姝宁“遗体”的山洞,却发现山洞里的冰棺被打开来,里面空空如也。
一股比山巅寒气更刺骨的冷意,瞬间从萧凌川的脚底窜上天灵盖。
是姜天泽。
萧凌川的拳头瞬间攥紧,骨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趁自己离开的片刻,就将姝宁带走了!
侍卫察觉到异样,冲了进来:“王爷!”
当他们看到空无一人的冰棺时,也是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王爷恕罪!属下等失职!”
萧凌川的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翻涌的血腥。
也罢。
就算没了她的“尸首”,观月长老的秘法也一样能施展。
他之所以固执地要将她带上这祁月山,不过是为了熬过漫长的献祭仪式。
那重入轮回的仪式,需以身为祭,以血为引,过程长达数月,其间要承受的痛苦非人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