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的参将,仗着几分资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抱拳道:
“陈……陈尚书!末将等……不敢有异议!只是……只是这操练之法,是否过于严苛?士卒恐难承受,若激起营啸……”
“营啸?”陈芝儿嗤笑一声,打断他,
“侯参将,你统领的是京营精锐,还是纸糊的娃娃?连操练都受不了,上了战场岂不是给敌人送首级?”
她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侯参将,眼神凌厉如刀:
“若真有营啸,本将倒要看看,是哪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敢作乱!正好,一并清理干净,省得日后在战场上当逃兵,丢我大夏的脸!”
她的话语毫不留情,杀气腾腾。侯参将等人被她气势所慑,又惊又怒,却不敢再言,只能憋屈地低下头:“末将……遵命!”
陈芝儿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她知道,这些旧将绝不会甘心,裁汰和整军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
但她陈芝儿,何曾惧过挑战?她的刀,正等着饮血!这京畮大营的沉疴痼疾,她要用最猛烈的药,最狠厉的刀,彻底剜除!
——御书房——
我听着厉欣怡关于格物院物料受阻和陈芝儿在京畿大营铁腕整军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面前,还摆放着林清源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固安县第一份清丈详报,以及查抄钱德贵家产的部分清单——数额之巨,触目惊心。
“王崇焕那边,朕会敲打。工部那些蠹虫,让廉政司去查,揪出几个带头的,杀一儆百!告诉沈墨,放手去干,缺什么,朕的内帑给他补!”我对唐若雪说道。
“是,皇兄。”唐若雪应道,眼中带着对沈墨的维护。
“至于陈芝儿那边……”我看向窗外,仿佛能感受到京畿大营那肃杀的气氛,
“她做得对。乱世重典,沉疴需猛药!告诉陈芝儿,朕给她撑腰!对那些阳奉阴违、心怀怨怼的旧将,盯紧了!他们若安分,朕可给他们一个体面退路;若敢生事……便是朕给京畿新军祭旗的第一批血!”
我的声音冰冷。新政的推进,已无退路。工部的物料、户部的豪强、军队的旧势力……这些都是依附在旧秩序上的毒瘤。
沈墨的龙骨车在清理河道的淤泥,林清源的铁腕在清理地方的积弊,陈芝儿的刀,则要斩断军队的腐肉!而这一切,都需要雷霆手段去扫清障碍。
“欣怡,”我转向她,“皇家商会的工坊,要加快筹建。那些被裁汰的士卒,妥善安置。同时,密切监控京城物价,尤其是粮、铁、布匹。朕担心,有人会借新政动荡之机,囤积居奇,扰乱民生。”
厉欣怡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放心!臣已布下眼线。谁敢在这时候发国难财,臣就让他倾家荡产,正好充盈国库!”
我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回林清源的奏报上。一个固安县的豪强,隐匿的田产就如此惊人,查抄的家资更是富可敌县!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新政触动的利益,庞大到令人窒息。但越是如此,越不能退!
“传旨!”我沉声道:
“将固安县令林清源所奏钱德贵之罪状及查抄清单,明发邸报,晓谕天下!让那些还在观望、还在心存侥幸的豪强地主看看,对抗新政,是何下场!也让天下百姓看看,朝廷推行新政、均平赋税之决心!”
“是!”三人齐声应诺。
夜幕降临,皇城笼罩在寂静之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寂静之下,是新旧力量在每一个角落的激烈碰撞。翻斗龙骨车的轰鸣、锦衣卫缇骑的马蹄声、新军操练的号角、以及豪强地主的哀嚎与诅咒……共同交织成这“永续新政”初期最激荡的乐章。
而乐章的高潮,远未到来。工部的物料、京营的怨气、乃至更遥远地方可能掀起的波澜,都预示着,这场涤荡乾坤的变革,才刚刚拉开血与火交织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