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千万。但既能在这檐下风雨中安之若素地操持生计,一身功夫却又深藏不露,晚辈思来想去,除了雁盪山的何三七何前辈,还能有谁”
一旁的岳灵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不起眼的卖餛飩老人,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前辈!她连忙敛社行礼:“晚辈华山派岳灵珊,见过何前辈!”
何三七眼中的锐利之色敛去,復又变回那副市井老者的模样,摆摆手,语气平淡无波:
“不用恭维。你就是把老夫夸出来,这餛飩钱也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承惠,四碗,四十文。”说著,他熟练地用漏勺搅动著锅中已浮起的餛飩。
“那是自然。”陆大有从怀中掏出钱袋,数出四十枚铜钱,不多不少,整整齐齐地放在摊位上何三七看也不看,伸出枯瘦的手,指影一闪,那四十文钱便已悉数落入他腰间掛著的竹筒里,
发出一阵叮噹脆响,手法之快,令人咋舌。
三人正等著餛飩煮熟,檐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雨点密集地敲打著瓦片和石板路,发出哗哗的声响。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的茶馆里,忽地传出一声极其突兀又穿透力极强的锐响一一“錚!”
这声音既像是琴弦崩断的裂帛之音,又似宝剑出鞘剎那的剑鸣!清越、孤高,瞬间压过了雨声,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陆大有、岳灵珊连同何三七,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茶馆门口,一个身材瘦长、形容枯稿的老者正佝僂著背走出来。
他披著一件洗得发白、青中泛灰的破旧长衫,左手提著一把同样古旧的胡琴,步履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雨水打湿了他白的头髮和稀疏的鬍鬚,更显落魄淒凉。
他低著头,似乎並未留意檐下的餛飩摊,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沿著湿滑的石板路缓缓走来。然而,就在路过餛飩摊前时,他的脚步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一双浑浊却仿佛蕴藏著无尽沧桑的眼睛,如同古井深潭,扫过摊前的三人。那目光在陆大有和岳灵珊身上只是一掠而过,却在何三七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
陆大有神色一肃,立刻抱拳,向著那落魄老者行礼。
那老者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已然转过脸去。他左手持著那把破旧的胡琴,右手持弓,轻轻一抖。
“咿一呀一声悲愴、苍凉、如泣如诉的胡琴声骤然响起,破开雨幕,直刺人心。琴音鸣咽,仿佛诉说著无尽的淒凉与孤寂,又似在哀嘆著江湖的风雨飘摇。
在这淒风苦雨中,琴声如游丝般缠绕,那瘦长的青色身影,便隨著这悲凉的琴音,一步一步,
慢慢消失在迷濛的雨帘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岳灵珊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陆大有一脸郑重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六师兄,这位老人家——又是哪位前辈高人你方才还对他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