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如离弦之箭,在奔赴邬市的道路上疾驰。车内,孟歆迅速拨通邬市医院的电话。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在电波中与对方反复确认接应地点的每一处细节。确认无误后,她转身,将精确的地点信息清晰地告知司机。两辆救护车沿着既定方向,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踏入了邬市这片被地震无情蹂躏的土地。此刻的邬市,晨光虽奋力冲破灰沉沉的云层,却如无力的细丝,始终难以穿透眼前这片死寂如墨的废墟。往昔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如今已沦为一片扭曲的钢筋丛林,似狰狞巨兽,张牙舞爪地诉说着灾难的残酷无情。断壁残垣仿若巨兽龇出的尖锐獠牙,在满目疮痍中显得格外惊悚骇人。开裂的柏油路面上,一片狼藉,破碎的广告牌、扭曲变形的自行车,以及大半被泥土掩埋的生活用品,杂乱地散落各处,犹如岁月破碎的记忆拼图,拼凑着这座城市曾经的模样。空气中,混凝土粉末与腐臭气息相互交织,每一次呼吸,都似在咀嚼粗糙的砂砾,干涩与刺痛感顺着喉咙蔓延开来,令人窒息。偶尔,远处传来墙体坍塌的沉闷声响,宛如沉闷的鼓点,惊起一群在空中盘旋的乌鸦,它们发出的凄厉叫声,在这片荒芜的废墟上空回荡,为这场景更添几分悲凉与绝望的氛围。
孟歆和程昱无暇顾及眼前的惨烈景象,迅速调整状态,以最快的速度投身到紧张的救援工作中。说来也巧,或许是平日里频繁与其他医生协同合作,培养出了深厚的默契,此刻的孟歆和程昱,在救援过程中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仿佛彼此之间有着无需言说的心灵感应。他们在废墟中来回穿梭,争分夺秒地救助着每一位伤者,动作娴熟且果断,每一个决策、每一次操作,都彰显着专业与专注。
当最后一副担架缓缓从废墟中抬出时,暮色已悄然如潮水般漫过地平线。晚风裹挟着消毒水与尘土混合的复杂气息,轻轻掠过临时安置点。摇晃不定的应急灯,在医护人员那沾满泥浆的白大褂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他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碎石堆间勾勒出疲惫却又无比坚毅的轮廓,宛如一座座屹立不倒的雕像,守护着生命的希望。
医疗帐篷外,伤者们裹着军绿色的毛毯,虚弱地倚靠墙根。输液瓶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仿佛是生命的钟摆在艰难地摇摆。一位护士正跪在地上,就着手电筒那微弱的微光,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小女孩重新包扎渗血的绷带。她的指尖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蝴蝶的翅膀,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小女孩。不远处,一位医生正蹲在折叠桌前,用已经沙哑得近乎喑哑的嗓音,向志愿者仔细交代着伤员转移的各项事项。病历本上的字迹,早已被汗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却依然承载着每一位伤者的生命信息与希望。
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发电机单调的嗡鸣,在空旷的废墟上孤独地回荡。这时,有人惊喜地发现,远处山头亮起了几点星火。那是赶来支援的乡镇村民,他们带着满满的爱心,送来了温暖的热汤。当温热的瓷碗传递到医护人员手中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懈,有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喉间溢出的,不知是疲惫到极致的叹息,还是劫后余生的哽咽,那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不知何时,云层悄然裂开一道细缝,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废墟上尚未干涸的斑斑血迹,也照亮了医护人员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们相互依靠在一起小憩的身影,与天边即将破晓的微光交融在一起,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编织着明日重生的希望,宛如一幅充满力量与温情的画卷。
孟歆和程昱并肩站在这片废墟之中,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狼藉。他们身上原本洁白的白大褂,早已被鲜血染得斑驳,手上的手套也沾满了污渍,然而,他们却丝毫不在意。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彼此,眼神交汇的瞬间,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是对救援工作的肯定,是对彼此默契配合的赞赏,更是对生命顽强的致敬。
就在这时,程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院长的来电。程昱迅速摘掉一只手套,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接通键。
“我听邬市这边的院长说,所有伤员都已经顺利送往医院进行治疗了。”院长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丝欣慰与关切。
“是的。”程昱一边回应着,一边下意识地把玩着手中摘下来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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