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的坑,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将那个昏死过去的匪首拖进坑里。
埋人、填土、踩实。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最后只留个龇牙咧嘴的脑袋露在外头,像一颗刚从地里长出来的萝卜。
剩下的几个匪寇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山林,连兵器都不要了。
张云渊看着那颗“萝卜”,又看了看拍了拍手上泥土,重新将铁锹插回行囊的冯宝宝,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铁锹,快成了她的招牌。
经她亲手料理的“路障”,没有十个,也有八九。
渐渐地,江湖上真就传开了一个邪门传闻。
某某山道,有一对诡异道侣。
男的俊得不像凡人,却冷淡如冰,仿佛天塌下来都懒得看一眼。
女的傻得冒气,但使得一手催命铁锹——专埋恶人,一埋一个不吭声。
而不知从何时起,冯宝宝那双一向空洞的眸子里,竟偶尔……会晃过一丝属于“人”的迷惘。
她开始蹲在溪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看就是大半天。
那倒影里的少女,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会瞅见别家孩童被父母牵着走过时,歪着头,愣愣地看很久。
看着那孩子撒娇,看着那父母宠溺的笑,她似乎想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张云渊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头五味杂陈。
他知道,一个真正的“人”,正在这具仙人之躯中……悄然苏醒。
这是一个他期待,却又无比畏惧的过程。
终于,在一个星河倾落的夜晚。
两人对坐山巅,篝火噼啪轻响,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冯宝宝仰面望天,看了很久很久。
那璀璨的星河,倒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仿佛点亮了两片沉寂的夜空。
然后,她突然转过头,第一次用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向张云渊。
“我……是哪个?”
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孩童般的懵懂。
却像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进张云渊心口!
他胸口猛地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呼吸都为之一滞。
无根生。
冯曜。
这个名字背后,是甲申之乱,是八奇技,是整个异人界最深、最血腥的秘辛。
一旦出口,眼前这个刚刚睁开眼看向世界的少女,将瞬间被卷入无尽的追杀与阴谋之中,万劫不复。
他不能说。
至少现在,绝不能。
张云渊沉默了极久,久到篝火都快要熄灭。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像一个真正的兄长般,揉了揉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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