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另一边,姬如雪陪着蚩梦站在廊下旁观。她看着马背上那个挺拔如松、引弓如月的身影,唇角不自觉漾起温柔的笑意,眼中流转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柔情。
蚩梦本有些闷闷不乐,当下却是看得目不转睛,方才的低落情绪被眼前景象驱散,她下意识地扯了扯姬如雪的袖子,小声惊叹:“雪儿姐姐,你快看!小锅锅他……他真的好帅啊!”
“我知道。”雪儿笑着应声。
萧砚勒马回转,来到述里朵面前,目光中带着欣赏:“贤妃骑射,英姿飒爽,当真不让须眉。”
述里朵早已下马等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光彩。但她只是抬头望向萧砚,笑着摇头:“臣妾这点微末技艺,不过是草原儿女的本能。方才见陛下箭出如神,一箭破的,才是真正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射之技,臣妾心悦诚服。”
萧砚当时哈哈大笑,倒是很满足述里朵对他的奉承。
时近午时,阳光变得温暖明亮,宫苑内的射箭闲趣渐歇。宫人们安静上前接过弓矢,照料马匹。
萧砚并未急于让众人散去。他目光扫过场边,最终落在那个虽然被方才精彩射艺暂时吸引、但眉宇间仍凝着一丝怅然的身影上。他缓步走向廊下,声音温和却足以让周遭都听见:“蚩梦。”
蚩梦闻声抬起头。
萧砚停在她面前,极为自然的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她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细小飞絮:“今日午间,朕于宫中设下家宴,为外舅二人饯行。你可是主角,待会儿宴上,得多陪他们喝两杯娆疆的甜米酒才好。”
蚩梦微微一怔,望着他带笑的眼睛,哪里不知萧砚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情绪,她心中瞬间一暖,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萧砚这才抬眼,环视在场诸女,笑道:“今日射艺切磋,诸位爱妃都展露了身手,正好一同赴宴,也算为黔国公与国夫人饯行。”
女帝率先颔首,温声道:“陛下安排甚是妥当。”姬如雪已走到蚩梦身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巴戈、李存忍等人自然也敛容应下。千乌不需吩咐,已悄然示意身后女官,先行前往打点布置。
萧砚这才示意众人动身,且一行人也并未浩荡行进,而是三三两两,说着方才校场上的趣事,沿着宫苑小径,朝着设宴的宫殿迤逦而去。
宴席设于垂拱殿内,虽无过量金玉装点,但器皿精致、菜肴讲究,氛围庄重,显是对黔国公夫妇的格外礼遇。
席间,萧砚与蚩离对饮了几杯。蚩离言行仍恪守臣礼,恭敬持重,并未因翁婿关系而有丝毫逾越。
鲜参倒是爽朗些,笑着对蚩梦道:“在宫里要听话,好生侍奉陛下和皇后娘娘,与贵妃她们也要和睦相处。”她又看向姬如雪,“姬姑娘,我家这闺女性子跳脱,有劳你平日多包容、多关照了。”
姬如雪微笑应道:“夫人言重了,蚩梦天真烂漫,大家都很喜欢她。”
鲜参拍了拍女儿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我和你老爸还等着抱外孙呢,你可要加把劲。”
蚩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怪的看了母亲一眼,偷偷去瞥萧砚,见对方正与父亲说话,似乎没留意,这才稍稍安心,心底却因离别在即,更多了几分酸楚,眼底也悄悄湿润起来。
宴毕,女帝与降臣等诸女散去后,萧砚邀蚩离至御园散步,蚩梦与姬如雪则陪鲜参稍后随行。
园中积雪新扫,石径洁净,清冷空气中梅香暗浮。
萧砚负手而行,侧首看向身旁稍后半步的蚩离,语气温和:“外舅,此间并无外人,不必如此拘礼。朕还记得当初在娆疆山林之中,与你和外姑围火夜谈、共商对策的情形。那时你称我一声‘萧兄弟’,朕倒觉得更为自在。”
蚩离闻言,步伐微顿,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笑意,却仍坚持微微欠身:“陛下厚爱,臣心领了。然礼不可废,陛下如今君临天下,威加海内,臣更不能因旧日情分而失了为臣的本分。”
萧砚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外舅果然还是这般执拗。也罢,随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次回返娆疆,路途遥远,定要多保重身体。”
“劳陛下挂心。臣与鲜参身子都还硬朗,惯走山路,陛下不必担忧。”蚩离的回答依旧恭敬,但语气较之宴席上明显松缓了几分。
“娆疆情势,朕是放心的。”萧砚颔首,声音沉稳,“这些年,外舅抚慰各部,推行教化,促汉娆交融,功在社稷。朝廷记得你的功劳。黔国公之位,世镇云南,土流并治之策,乃国之常策,绝非虚言。日后若有需朝廷支持之处,外舅只管直奏于朕。”
“陛下信重,臣感激涕零,定当竭尽驽钝,永镇南疆,以报陛下天恩。”
萧砚微微点头,目光投向远处覆雪的松枝,话锋随之转入正题:“既如此,朕便与你直言。南征在即,外舅所领南路军,关乎大局,却又与中、东两路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