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败,威震敌胆!而今我晋军王旗就在西面,离此不远了,晋王亲率主力,正星夜兼程赶来接应。”
死寂。
营地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焦在了李存忠那张因激动而更扭曲的脸上。
但下一刻,整个营地便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轰然炸开。
“大王神武!!”
“晋王来了,有救了!!”
“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啊!!”
原本萎靡疲倦的沙陀将卒爆发出震天的狂吼,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互相捶打着肩膀。那些乙室部、迭剌部的头人们更是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灰败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纷纷朝着李嗣源和李存礼的方向叉胸行礼,口中用漠北语和生硬的汉话混杂着表达感激。
“晋王天威!”“晋国仁德!救我等性命!”“感念大恩!”
耶律剌葛也呆立当场,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放声狂笑:“好、好!晋王果然没让本王失望!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他脸上的焦躁一扫而空,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狂喜,更是难以自抑的狠狠拍着李嗣源的肩膀,仿若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李嗣源在尴尬、憋屈之余,亦是松了一口气,复而收起眼中的轻蔑,只是与耶律剌葛一通互吹。而李存礼更是长舒一口气,询问了一些细节后,仔细思忖着。
至于李存孝、李存惠二人,前者憨笑着迎向李存忠,后者则是敲着盘在破车上的膝盖,低着头去“看”一旁的李嗣昭。
然而,这股狂喜并未持续太久。
言语中,耶律剌葛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欢呼的士卒和面露庆幸的头人,最后死死钉在了远处大定府在夕阳下模糊的轮廓上,倏然拔出腰间的弯刀。
“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一声爆喝,惊煞众人。而其人在所有人惊愕望来后,只是用刀指着城墙,刀锋在残阳下反射出刺目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眼中的血色遮都遮不住。
“述里朵那个贱人,还有她的小崽子耶律尧光就在城里。赵思温那厮被本王派人拖着,一时半会儿攻不过来,等晋王大军一到,我们数万大军汇合,必破王庭!”
他恶狠狠的环顾左右,沉声道:“杀了他们,只要杀了述里朵和那小崽子,漠北就是我们的。到时候,草场、牛羊、奴隶,任尔等取用。今后这漠北王的位子,各部也轮流选举换任,本王说到做到!让那些背叛本王的部族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漠北之主!”
他挥舞着弯刀,竭力煽动着身边那些刚刚松了口气的草原贵族和将领,试图重新点燃他们的贪婪和凶性。
一言既下,却是让营地里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许多将卒脸上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错愕和惊惧取代,那些部族头人更是面面相觑,一时犹豫不定。
但萌生退意的人显然居多,毕竟十天半月都拿不下王庭,再拖延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更别说当下北有赵思温、南有孙鹤的幽州兵马。
耶律剌葛看得气急,急忙又要来说服李嗣源和李存礼,张口就是不断许诺,称只要杀了述里朵,漠北必然大乱,萧砚便无法再凭借述里朵控制草原,而且大军也不必坚守王庭,只需杀了述里朵就撤军云云……
如果是在几日之前,李嗣源必定会赞同他的意见,然而当下却只是爱莫能助了。
“蠢货。”
这时候,却有一道嘲讽、充满鄙夷的喝骂高声传来,落在这寂静的人群中,让耶律剌葛先是一愣,复而瞬间勃然大怒,回头望去,却见是闻及消息赶来的假李领着奎因与左右亲卫,排开挡在身前的一众漠北渠帅、将领,大步走到耶律剌葛面前。
而假李脸上再也看不到平日那副恭顺甚至有些谦卑的神情,望向耶律剌葛的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厌烦和鄙夷。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假李冷笑一声,抬手指向四周,“就凭眼前这副局面,你还想继续攻王庭你拿什么破城杀述里朵赵思温驻兵在北,孙鹤的数千幽州精锐屯驻在南,腹背受敌不说,几万大军都快要靠杀马来充饥了,你拿什么打晋王是来接应我们突围逃命的,不是来陪你送死,给你火中取栗的!”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死死锁住耶律剌葛那张不可置信且暴怒的脸。
“看看你自己这副德行。当年在西楼邑坐拥王庭近十万大军,被萧砚区区万骑打得像条丧家之犬,若不是他好心放你一马,你能有纠集各方做美梦的机会现在有了点兵马、援军,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了王庭那破城墙你啃了多少天几万人又啃下了几块砖你最该感谢的,是萧砚只放了王彦章万人出塞,重心则在防备晋国,而不是在这狂妄什么漠北之主!都这般局面了,竟然还想拉着晋王,拉着这里所有人,为你的痴心妄想陪葬狗屁漠北之主,做你的春秋大梦!”
假李突然而来的怒骂宛若当头棒喝,震得营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