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被冻裂。他死死趴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不瞒圣者,此乃神玉听闻所得,暂时不知真假,如果圣者需要,神玉便去为圣者仔细探来……”
短暂的的死寂后,多阔霍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恢复了某种平静。
“功法,仍以思玉丹手中那份为要。然她天资聪慧,心性过人,你一个人必是办不到的,我稍后传你一份功力,你并寻找一些助力……”
她顿了顿,又道:“若遇那所谓萧王,你择机将他引至阴山来,无论是此处亦或阴山下,皆可。”
拔里神玉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压着激动,额头死死抵着阴冷的地面。
“神玉…谨遵圣者法旨,必不负圣者所托。”
“去吧。”
——————
暮色四合,将巍峨的幽州城涂抹上一层夕阳余晖。节度使府前的宽阔广场上,气氛肃杀得如同绷紧的弓弦。风卷过旗杆,猎猎作响,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以幽州主事李珽为首,文官武将按品阶肃立两旁。公羊左、付暗等近来数月在河北凶名赫赫的夜不收核心骨干,当下皆身着制式黑衣,每个人的气息竟是难得的恭敬。
而一众将佐文班官员,亦是个个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紧张和对即将到来之人的敬畏。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
就在最后一缕天光即将被暮色吞没之际,西南面天际的霞光之下,突然传来一声极其锐利短促的破空尖啸,仿佛利刃瞬间划破了厚重的暮云。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下意识抬头望去。
却见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金色剑光,如同撕开晚霞的流星,瞬息间已至广场上空。剑光毫无煊赫之意,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流光倏然散去,两道身影飘然落地,点尘不惊。
当先一人,身着一袭青衫,头上只束着寻常的黑色幞头,通身除却一条玉质腰带,上下无半点珠玉装饰,如同一个游学的士子。
然而,当他站定身形,微微抬眼扫视全场时,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上,自然流露出的沉静与威严,却让所有与之目光接触的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想要低下头去。
他腰间悬着一柄样式极其古朴的长剑,是唯一的配饰,却更衬得人如出鞘之锋,含而不露。
紧随他侧后方半步的,是一个身姿高挑窈窕的女子。脸上覆盖着遮掩面容的面具,只露出抿着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颌。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紧致的布料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曲线。然而此刻,这具引人遐思的身躯却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她的双拳在身侧紧握,甚至能透过薄薄的皮手套,看到微微的颤抖。肩膀线条僵硬,脖颈挺直得有些不自然,仿佛在承受着千钧重压。
仿佛身边这个男人带来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
“臣等,恭迎秦王。”
“殿下万岁——”
以李珽、公羊左为首,府前肃立的百余幽州文武官员、夜不收骨干,如同被无形的浪潮推动,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叉手拜下去。
甲胄鳞片碰撞之声,兵刃顿地之音,汇成一片铿锵肃杀的金铁交鸣,震得暮色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萧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跪伏一地的人群,将佩剑抛给一旁的李存忍,后者咬了咬牙,终究是稳稳接住,老实捧着。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漠北事,诸卿无需多言。传本王令,三军整备,务求锋锐;调度粮秣,充盈仓廪;安抚百姓,稳固后方。”
他顿了顿,青衫在渐起的晚风中纹丝不动,一股仿佛能平息万顷波涛的威压却悄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广场。
“北疆烽火…”
他的声音略微沉凝,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或敬畏的面孔,最终只是淡笑一声。
“…由本王来熄。”
短短一句,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将所有的躁动、不安和喧嚣,都牢牢钉在了这片暮色沉沉的幽州大地上。
所有的一切,已然在这位青衫落拓的英武青年脚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