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此非惧晋,实为赵国存续计!至于秦王问罪……”
他深吸一口气,“我赵国弱小,兵微将寡,无力阻止晋军入境,乃实情。秦王若因此迁怒,岂非失却天下藩镇之心届时,孩儿自当代父王亲赴汴梁,剖陈苦衷,或可得一线生机。总好过此刻便玉石俱焚!”
闻及此言,心知此人的屁股早已偏向哪边的李弘规当即大怒,这厮的儿子又不在汴梁,自然说的轻巧!
但他强忍着怒斥的冲动,正要再辩,一旁的宦官石希蒙眼见二人争锋不断,王镕脸色愈发惨白,遂急忙尖声插话。
“二位将军莫急。老奴愚见,此乃天赐良机。何不联北平王王处直,倡‘河北自保同盟’,共拒晋梁兵马当年我河北三镇携手,何等风光今萧砚北顾晋、南压楚,李存勖困守云朔,正是我三镇再立之时。若得王处直呼应,凭太行天险,足可周旋。”
王镕听着三方言论,只觉得头痛欲裂,更加六神无主。他颓然坐回王座,双手抱头,声音带着哭腔:“晋不可惹…梁不可欺…这…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李弘规的梁怒质子在耳,石希蒙的自立之言诱人,但张文礼那“梁必吞赵”、“唇亡齿寒”、“立时倾覆”的断言却更让他心惧,遂在几人的争锋与催促下,不得不颤抖着下令,声音显得尤为虚弱无力。
“快、快传令给赵弘殷…还有前线的将士,不得与晋军冲突。他们要抓人…就…就让他们抓!只要不攻打城池…就…就由得他们去。再备厚礼,遣使者…不,遣重臣!分赴太原向晋王请罪解释,去汴梁向秦王陈情。就说我赵国弱小,兵微将寡,实在无力阻止晋军越境,绝非有意怠慢秦王之托…万望秦王殿下明鉴……”
张文礼长舒一口气,急忙口称父王圣明,李弘规却是恨铁不成钢的重重一砸拳,兀自拂袖而去。
素与李弘规不合的石希蒙则暗自冷笑,上前温言安慰起失魂落魄的王镕,同时挥手示意近侍速去传诏。
二人安抚之语未落,那近侍离去不过一刻钟,殿外便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却是另一个近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面无人色,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王!大王!不好了!梁朝来使!”
恰被哄好的王镕面色瞬间呆滞惨白不提,张文礼却是陡然起身,厉声喝问:“何来不好莫不是一直留在城中的那几个梁使找个由头将他们打发过去,如果他们要见大王,就说大王病了。”
“不、不是城内的……”那近侍面色煞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新的!梁朝邢州安国节度使王景仁……”
“王景仁”张文礼眉头紧锁,不耐地打断,“王景仁也不行,照样让人……”
“不止!不止啊!”近侍几乎哭喊出来,声音已然不能成句,“王景仁并邺王兼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殿前司定霸都指挥使田道成、铁骑军厢都指挥使李思安、洺州团练使阎宝、相州刺史乐从训、贝州刺史贺德伦七人为前使。他…他们杀了我们派去镇州传诏的人,命大王即刻亲自出宫接驾。方才城门未及落锁,他们便率军一路闯进来,连斩数十守军……现、现已被李弘规将军引着,直抵王宫门前了!”
殿内骤然死寂。
张文礼脸上的厉色瞬间僵住,惊愕的张着嘴,眼中只剩下错愕与茫然,仿佛被这连串的名单砸懵了。
一旁的石希蒙下意识便要喝问,半个河北的节帅刺史怎会齐聚赵州但他马上就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与张文礼齐齐艰难滚动了一下喉结,然后猛地、惊惶地扭头去看王座之上。
却见他们那位赵王王镕,已是再度脸色瞬白,复而身体晃了晃,竟是一声未吭,便已双眼发白,直挺挺地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