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遂生不安,欲借此宴席之机,行那逼宫之事,强迫楚王传位。岂料事机不密,风声走漏,反为二公子所制。楚王年高体弱,骤逢此等骨肉相残之剧变,惊怒交加,以致病情加重,这才不得不回宫静养,所谓‘隔绝内外’,实为护卫楚王安危,免其再受惊扰之故也!贵使方才所言,岂非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楚国使者伏地的脊背骤然绷紧,额头几乎要嵌入冰冷的地砖。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混杂着长途奔波的尘土,更显狼狈凄惶,声音因急切而尖锐颤抖:
“敬相明鉴!天日可表,我世子绝无此心啊!”
他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袍下摆,急辩道:“世子确曾设宴,然、然则绝非为逼宫!实乃因大王病体沉重,世子忧思过度,深恐楚王久不见外人,龙体欠安之情状不为外人所知,更恐有小人隔绝中外,使大王耳目闭塞,圣心不明,这才想借阖家团圆之机,请大王与二公子同席,一则稍慰大王病中寂寥,二则也是想请大王于宗室至亲面前,亲口示下,以安国本人心!此纯然一片赤诚孝心,天地可鉴!”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是自始至终的都朝着看似毫无波澜的萧砚诚恳出声。
“岂料袁妃与二公子早已心怀叵测。他们定是早存了不轨之心,见世子此举乃是为大王、为社稷着想,恐其奸谋败露,这才悍然发难,颠倒黑白,反诬世子。更将大王软禁深宫,名为静养,实为囚禁!使世子欲见楚王一面以尽孝道而不可得。此等悖逆人伦、囚父欺兄之举,才是真正的人神共愤!秦王殿下!诸位相公!楚国社稷危殆,世子性命悬于一线,大王安危更系于逆贼之手!万望殿下明察!”
这使者说完,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剩下肩膀剧烈的抽动。
韩延徽和敬翔二人对视一眼,竟然就这般认可了使者的话,而韩延徽也即刻转向萧砚。
“殿下,楚国使者所言,情辞恳切。楚王马殷,乃朝廷柱石,仁厚爱民。今其病笃,子嗣阋墙,祸起萧墙,实非社稷之福。二公子马希声此举,名为‘静养’,实同幽禁,更对世子动武,悖逆人伦,其心可诛。”
李珽执笔,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要点。
萧砚咽下橘瓣,又掰了一瓣,目光落在舆图上荆楚之地,声音平和:“楚王马公,镇守南疆,功在社稷。闻其染恙,本王心甚忧念。”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至于二公子马希声,本王亦闻其名,虽年少顽劣,但近来却是处事果决,有英锐之相,颇有马公当年风采,亦是楚地翘楚。”
使者抬起头,泪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焦急。
萧砚的目光扫过韩延徽、敬翔、李珽三人,最后落在段成天几人身上,语气陡然转肃:“值此新春伊始,万象更新之际,本王欲在汴梁设‘论政宴’,邀天下才俊、各镇英杰共聚一堂,彰我中原承平气象,共商休养生息、富国强兵之策。”
“即刻拟诏。”萧砚的声音清晰有力,不容置疑,“以天子名义,召楚王次子马希声,即刻启程入汴梁,问安侍疾。”
此言一出,使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韩延徽眼中眸光一闪,敬翔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李珽运笔如飞。
萧砚的声音继续回荡在议事堂中:“诏书言明:本王体恤楚王病体沉疴,不忍其长途跋涉,忧劳伤身。特召其子希声,代父前来汴梁。其一,为其父问安祈福,于大相国寺设坛,祈求上苍庇佑楚王早日康复;其二,参与此间盛会,与天下俊杰切磋论道,增长见闻阅历,砥砺才学,不负楚王殷切厚望。此乃人子孝道,亦为藩属本分!”
他目光落回使者身上,语气恢复平和:“另,赐楚王辽东百年老山参一对,天山雪莲三朵,灵芝、鹿茸等珍药补品若干,由你带回长沙,以示本王慰恤关切之意。礼部即刻操办,诏书用印,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三日之内,务必送达长沙府马希声之手。”
“臣遵旨!”李珽肃然应命,笔下不停。
使者这才明悟过来,嘴唇瞬间颤抖,又惊又喜:“谢…谢殿下恩典!”
使者被带下后,一直没有动作的段成天才起身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封外观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磨损的信函,双手恭敬奉上:“殿下,晋国方向,甲三渠道,加急密件。”
萧砚接过信函,拆开火漆封印。里面是一张通文馆内部常用的、写满了诸如“粮秣已至某仓”、“某地分舵需补充兵器”等无关紧要信息的普通信纸。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案上一个不起眼的白瓷小瓶,倒出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均匀涂抹在信纸的空白边缘处。片刻后,几行清晰锐利的墨迹显现出来。
“岁除夜,太行山,李存忍遭巴尔与巴也绝杀。忍以命搏得一线之机,携秘遁入风雪深渊,生死未卜。晋王之死,非明面所示,或有滔天隐情。在下身陷虎狼之穴,耳目环伺,暂难脱身,唯此讯或可助殿下洞悉晋乱之源头,直指太原核心……”
看到巴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