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掠。
“为父此番太过托大……”李克用腕间衣袖早已破碎,更情知堪堪百人在这狭窄的地势拦不住袁天罡,遂在飞掠的同时语速极快:“不良帅实力之厚,已然非人,便是连为父也不知可以阻拦几时,你脱出围困后,无需再去寻找老十二,不良帅此人一步三算,彼处定然已非善地。你需马上去寻你兄存勖,但切记不可第一时间对其言明不良帅事,只需告诉你兄,言及李嗣源金蝉脱壳一事,此物拿去……”
李存忍一时恍惚,面色发白,却见李克用塞给她一枚虎符,一枚晋王印玺。
“寻至我儿后,便让他即刻继位晋王,并第一时间遣使与萧砚和好,如有必要,可抬那枚暗子为我义女以结好萧砚……萧砚天下名将,鲸吞之势已成,当下不可与之力敌。然天下事,虽五分在萧砚,我儿亦有三分,余下两分,一则江南,二则草原,皆可为援。望我儿卧薪尝胆,莫坠亚子之名,壮我沙陀大业!”
言毕,李克用眼中凶光暴涨。他如困兽出笼,猛虎下山,身形化作一道狂暴的飓风扑向下方狭窄山道!双掌翻飞间,至圣乾坤功的刚猛罡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无论是试图攀援拦截的蓝衣不良人,还是惊慌闪避的己方鸦儿军,凡挡于生路之前者,皆被其无俦掌力瞬间轰杀。俨然是给李存忍开出了一条生路。
但其人做完这些,身后形势早已土崩瓦解,一道身影同样紧锁而来,而后者却是眼见此景,也无半点言语。
李克用冷笑一声,手中蕴含内力将李存忍掷下山,只是毫无所惧的折身而去。
“义父!”李存忍哪里不知此去再无相见之日,只是取她朝着那决然赴死的巍峨身影,只是凌空重重叩首三次,旋即银牙紧咬,强咽下滔天悲愤,刀剑在手,身化一道融入暮色的灰影,向着东方亡命飞遁。
李克用自知谁都可以逃,自己今日却绝无可能走下这座隐泉山,但斯时斯境,其人竟是豪气干云。
“袁天罡,莫道天下无敌手!”
袁天罡漠然瞥了一眼逃走的李存忍一眼,不过一言不发,面对十年一役、将毕生功力与全部内力灌注于这最后一击、如陨星般撞来的李克用,他终于不再掩饰。
罡气,如深邃无边的夜幕,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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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风止,声歇。
子夏石室外,一片狼藉,血腥弥漫。李嗣源披头散发,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狼狈地蹲在石壁角落。他面前,三名“殇”的成员重伤濒死,背靠冰冷石壁,面具碎裂,露出同样尽是伤痕、布满血污的脸,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李嗣源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捋了捋散乱的胡须,脸上挤出和善笑容,起身对着悬崖边负手静立、浑身气机平平无奇的袁天罡恭敬道:“大帅神威盖世,晋王伏诛,实乃顺应天命,只是……”
他目光扫过那三个垂死的殇,又道:“此三人根骨奇佳,乃是万中无一的死士胚子,不知在下……可否收为己用,为大帅稍尽绵力”
猎猎山风中,袁天罡静立崖边,陈旧布袍仿佛与暮色融为一体,对李嗣源之言置若罔闻。
李嗣源脸上笑容一僵,尴尬地搓了搓手。环顾四周,只见清一色斗笠遮面、气息森冷如铁的不良人默然肃立,其中赫然有面熟却不知何时成了不良人的巴尔,以及曾有一面之缘的奎因。
他心头凛然,不敢放肆,只得干笑一声,转开话题:“大帅神机妙算,晋王授首,心腹大患已除。只是……走脱了那李存忍以及两位死士,此女根基深厚,又得晋王临终授命,此番逃窜,恐遗后患……”
袁天罡头也未回,声音淡漠得不带一丝喜怒:“足下既欲重掌通文馆,坐镇太原,若连一条惶惶丧家之犬都无力追索、清理门户……也配站在此地,与本帅言及‘后患’二字”
李嗣源却是如蒙大赦,狂喜之色几乎压抑不住,慌忙拜伏于地:“通文馆李存仁,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其人深知自己金蝉脱壳之策晋国不过寥寥数人知晓而已,哪里敢耽搁,遂急忙拎着一张面皮,匆忙引人手去布置追杀李存忍一事了。
而其人带着奎因等一众人手既去,肃杀的平台上,唯余袁天罡、“巴尔”及少数心腹静立。
所谓巴尔,也便是三千院这才上前一步,躬身至地,姿态恭谨至极:“大帅,李克用之尸身已按计划拿去处置,属下……斗胆,尚有一惑,恳请大帅垂示。”
“讲。”
三千院略作迟疑,声音压得极低:“李嗣源此人,寡恩薄义,反复无常,豺狼心性,已然深知。此等卑劣之徒,何德何能……竟蒙大帅青眼,委以晋地重任”
袁天罡负手而立,不过淡声而答。
“本帅执掌不良人三百载,所布之局,非一城一地之得失,乃天下气运之流转。李嗣源,不过是这浩大棋局中一枚尚算锋利的搅局之棋。用其毒牙,撕开僵局;借其野心,搅动风云;待其锋芒耗尽,或反噬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