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的声音从她们头上传来:“要不要善待百姓,不是本王说了算,而是你们其余各地还未投降的蜀国文武说了算。蜀国主已然向本王投降,本王便愿意罢息兵戈,然若是成都乃至其他地方的剩余蜀军还要顽抗,本王亦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萧砚说完,便对着二徐挥了挥手:“你们且随蜀国主去吧,本王允许你们继续在行宫中挑选一处住下,只有一点,不得乱跑。”
话毕,萧砚亦也懒得再往行宫里面深入,这里自有公羊左领人清理,夜不收不会让行宫里残存有什么漏网之鱼的。
不过他要离去前,却是突然用马鞭指着小徐妃:“汝之父兄,是否皆在成都任职”
小徐妃尚在愣神,似乎还未从萧砚方才的话中理解过来,大徐妃则赶忙撩了撩耳畔乱发,仍是敛衽于地,哀声道:“妾之父兄,确都在成都。父亲为蜀国骠骑大将军,大哥是太师,二哥则正任侍中,这会都留守在成都……”
萧砚瞥了大徐妃一眼,他在蜀中密布哨探,得到的情报很全,关于二徐的风闻,基本没几条好的,不过王建还在世,这大徐妃倒还不算太过分。在原有的历史时空中,大徐妃的儿子王衍即位蜀帝后,二徐才开始彻底放飞自我起来,那叫一个专横,什么卖官鬻爵、附庸风雅,全都是二女的基操。
但经过短暂的接触,萧砚倒是看的出来,小徐妃虽并非什么白莲,但手腕心机不如大徐妃太多,而二徐当中,显然也亦是由大徐妃占据主导。
这天下,每个政权都有储君之争,梁朝如此,蜀国更甚。
大徐妃一门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此番带着儿子跟王建来汉中,未尝没有不放过每一次机会的意思。不过大徐妃甚有心机,她本人跟着来了,却还留父兄在成都留守着,以断绝在成都临时监管小朝廷的太子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而且依照萧砚的洞察力,自然发现了刚才他在下令让王建留下后,大徐妃在释怀之余的那一抹懊悔与不甘。
这女人,有点意思。
萧砚嗯了一声,对二徐道:“汝可给在成都的父兄各自写一封信,陈述利害。本王不是嗜杀的人,如果汝之父兄在成都表现不错,来日本王可保汝父在大梁受封公侯。”
大徐妃果然一喜,当即双手迭加在额前,伏地拜倒下去:“妾拜谢大王恩赏。”
萧砚没有理她,而是用马鞭继续指着小徐妃:“你为何不拜”
小徐妃仰着头,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她这时候凑近了才发现,萧砚的形象居然很好,虽然看起来衣甲很有些污损,像是许久未曾打理,唇上与下颌更有一层没有经过任何打理的短髯,看起来杂乱。
不过萧砚的气质很好,五官更立体,脸颊虽已瘦的不像话,但脸庞很有分明感,就算皮肤晒得黝黑,却仍可以依稀辨出是个美男。
当然,是个带着英武彪悍之气的美男。
大徐妃有些僵硬,稍稍抬着头,目光悄悄从两人脸上扫过,心中暗自大骂妹妹太蠢笨,有意要出声解围,不过竟听萧砚又道:“罢了,你之前愿为百姓请命,很不错,本王准你不拜。”
说完,萧砚就已兀自策马离去,在经过王建身旁时也没停下来,看他方向,似乎是朝着粮仓那边去了。
王建对着萧砚做着揖拜的姿势,直到萧砚走了很远后也保持着。他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行宫中还留着适才就明显不怀好意的公羊左和一大票夜不收、甲士,此时这些人就在他周围,王建不敢不做。
“不知这位…老将军……”张格是留在王建身旁的人之一,这时候直起身来,对公羊左陪笑一二:“是打算……”
公羊左捻着须,没有搭理,只是虚眸看着行宫的建筑群,随口道:“封了吧,把所有人都赶出来。”
他身后的一众夜不收、甲士俱都应命,立即持戈直入其中。
张格一时错愕,忙道:“老将军、老将军,宋王可是说了允国主挑一宫殿居住……”
公羊左啧了一声,斜睨他一眼:“只能住宫殿”
张格一时屏气凝神,他身侧的唐文扆更是不敢出声,倒是一直忠心耿耿伴在王建身侧的庾传素顾不得心下恼怒,急忙道:“仆的宅邸,尚还宽敞,如果老将军觉得合适,可否请国主去仆那里暂住”
公羊左嘶哑的笑了笑,拍着庾传素的肩膀:“是你啊,不错,我家大王很喜欢你身上的骨气。住吧住吧,别乱跑就行。”
庾传素一时哽住,他不用回头都可以看见,张格与唐文扆看他的眼神绝对不善。
王建亦也没有其他选择,他看得出公羊左在萧砚那里的地位不算低,他一亡国之君,还能奢求什么待遇
他只是在二徐过来时,沉沉看了小徐妃一眼,然后也没有什么言语,带着几个臣子由夜不收看护着去往了庾传素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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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在粮仓那里收到公羊左适才的行为后,只是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