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扫龙床前的御案,似是劳累了一夜,歇息般的随意坐在那御案上,好笑的看着石瑶,道:“于我而言,坐不坐这个位子又有什么区别”
石瑶哑口不语。
萧砚同样不理她,倒是平静从这个视角一览殿内的所有角落,甚而穿过殿门,径直看过半座皇城,心绪霎时一空。
“天暗星真是好大的本事。”半晌,石瑶幽幽道。
萧砚解下腰间的刀,驻在自己身前,平静道:“全赖那位大帅没有机会从中作梗罢了。”
石瑶不由一滞,进而冷笑道:“既然天暗星篡夺大梁社稷如此易如反掌,当年又何必借用这一不良人的身份眼下在此贬损大帅,岂不可笑”
“天佑星误会了。”
萧砚淡淡一笑,道:“我从来没贬低过不良帅的能力,更从来没小觑不良人于我的帮助,我一路能至这一步,更是依仗不良人良多。”
他道:“我只是感慨,这件事,似乎真的没有那么难,不良人的这三十年,到底在等什么呢”
石瑶冷冷道:“三十年来,不过正等这一时机罢了,不过恰巧让天暗星撞上了这个时机。”
“哦”萧砚好奇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我不做,是有天佑星来做,还是有那位大帅来做或者说,是有那位太原的皇子来做”
石瑶不由迟疑。
“可笑。”
萧砚拄着刀,淡漠道:“可笑天佑星的所谓时机,更可笑那位大帅的所谓霸道。时机二字,是在人为,而非静等,方今乱世,手握不良人这一利器,本大有可为,却偏偏要等什么可笑的时机。我问天佑星,于你而言,这时机二字,是霸道,还是天道”
石瑶攥紧拳,竟发现自己有些无法反驳。
萧砚面无表情,道:“我当日说过,要让你们看看不良人到底该如何用,眼下天佑星想必已然看见了。那么若按天佑星来看,不良人存世,到底是该碌碌无为三十年静等那所谓太平君主,还是该一朝奋起终结乱世”
石瑶猛地抬头,却闻萧砚冷笑道:“天佑星当然会说,我所做之事,称不上终结乱世。”
“然,若无我,这世间当不知还会乱上多少年。”萧砚道:“若无我,不良人更会愈加沉浮,直至分崩离析,彻底成为一滩不入流的烂水。”
石瑶终于嗤笑一声:“天暗星真是好大的口气。”
萧砚眯着眼,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天佑星总有机会看见。但若按天佑星以为,不良人在我手中是为祸器,那么在那大帅手中三百年,不良人是有几时在缔结太平又有几时是在制造乱世”
石瑶愣住。
萧砚冷冷一笑:“我会放天佑星离去,同时望天佑星代我问一问那位大帅。”
“我争这天下,是为太平治世。他,又是为了什么”萧砚呵的自笑:“盛世若无太平,何来盛世”
石瑶有些脸色变换,然不待她有所开口,却见上首的萧砚已然兀自起身,拄刀于前,语气淡淡。
“这是我,萧砚,或者大唐李祚,第一篇讨袁檄文。”
他平静看着石瑶瞬间收缩的眸子,继续一字一句道:“袁天罡的所谓霸道,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