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又补充道:“据说此人少言寡语,但脾气很硬,又有武力,常常庇护同乡不被欺负,所以衙役也不想得罪他。且史弘肇手下的这一批民夫每日完成的任务也是最快、最出色的,可见其颇有手腕。”
萧砚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让人再观察些许时间,安排一下,过两日我请他喝茶。”
鱼幼姝讶异了下,倒没有多言,在后面应声道:“喏。”
其后一日无话,萧砚也耐着性子没有离开球市子,亦未曾立即去金水大营看一看归德军,更没急着去插手各军挑出三千选锋了。
倒是中间李莽出城汇报过一次,鬼王朱友文下午又进宫了一趟,暂且还未探出他在其中对朱温有何鼓动。
第二日,归德军骑军都统王彦章、步军都统余仲会同一些河北出身的军将出城来应邀踢球,同行的自还有韩延徽等人,韩延徽这将近一年来看中了一些官吏,亦挑了几个有才能的人来给萧砚引荐。
“萧帅回来的太迟了!”
踢过一场球后,王彦章热的满头大汗,在这春寒时节只着一件交领半臂的球衣,一边灌着茶水一边抱怨:“朱友文、朱友贞这两个货,仗着权势在城内圈了好大一块地,也搞个什么球市子出来,当初牛知谦、贺光图这些王八蛋也被拉拢了,萧帅你不回来,这些鸟厮哪里还有当初对俺们归德军的亲热”
余仲深以为然,用毛巾擦着汗道:“去年君侯被鬼王一党使坏排挤去娆疆,原本与我们归德军交好的一些将门便冷落了下来,牛知谦这些二代将门与我们走动的也少了,倒不知这两日他们重新听说君侯掌握军权后会有什么反应。”
萧砚捧着茶杯,同样只着球衣,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韩延徽则在旁摇了摇头,道:“难。君侯此番要权河北诸军事,与禁军将门并无太大的利益牵扯,鬼王这半年来对几家将门暗中施压、拉拢,既已疏远了我们,短时间内恐怕拉不下这个脸来与君侯交好。不过以往定下的人情还是在的,几家将门自知亏欠,倒也不至于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又如何”王彦章不屑一顾:“怕他们真拉出去干一仗,随便拎一军出来都是被我们归德军虐杀的份!几家将门就这么点只盯着汴京的出息,能有甚好结交的能攀上萧帅,是他们的荣幸!”
韩延徽苦笑了下,饮茶不语。
“话不是这般说的。”萧砚笑了笑,看了眼左右一些插不上话的将领,同时看了看那几个被韩延徽信任的官吏,道:“而今大敌在前,晋国欲大兴兵戈,我们内部不能因这些小利而分崩离析……”
几个被韩延徽带来的官吏深以为然。
“这样。”萧砚看向王彦章、余仲:“你们二人与几个将门子弟都有交情,这几日请他们吃吃酒,给他们稍微透露些消息,若有想去河北镀金的,几家都可以塞人进来,这三千选锋的兵额,萧某人可一直记着几家的旧情的。”
王彦章大愕:“萧帅,不至于给这几个厮面子吧”
韩延徽却是微微一笑,而后隐晦的看了眼那几个还未完全融进来的官吏,后者几人会意,皆识趣的托辞离开此地。
余仲倒略有所思,不过没有马上出声。
萧砚在饮下一口茶后,便淡淡道:“前几日,我已令田道成领七千定霸都旋即南下,准备入京。同行的,还会有这半年新募的数千燕地儿郎,约莫一万人上下,旬月间,即可渡黄河抵驻京城外。”
这轻飘飘的一言就如一道惊雷,轰然震的众人霎时一寂,韩延徽是知情人,只是捋须笑眯眯的不语。
余仲在大愣过后,与几个河北出身的将领迅速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激动闪过。
王彦章则是猛然起身,瞪大眼睛,声音却极小:“萧帅,你……你要……”
“清君侧!”
韩延徽突然严肃道:“君侯要清君侧!”
他看了下萧砚,而后起身缓缓摇着羽扇,清瘦的脸却极为肃穆:“皇帝老而昏聩,已不实忠奸,冥帝朱友珪、鬼王朱友文暗地联手把持朝中,禁军十之有七为二人操控!”
他在堂中慢慢的走来走去,掷地有声:“朝中忠贞之士凡不顺冥帝心者,或被贬、被杀、被排挤出京,堂堂工部,俱已沦为冥帝爪牙,禁军大将,亦由冥帝威胁、打压,皇帝不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天下必然不保!”
王彦章挠了挠后脑勺,看向萧砚,只见这位萧帅一脸淡定,他也只好把肚子里的话吞下去,看着韩延徽出声。
“而今,天下局势诡谲,各镇诸侯皆怀鬼胎,晋王李克用兴兵来犯,江南诸藩镇蠢蠢欲动,如此大势倾轧之际,岂能还由冥帝等奸党祸乱朝政把持禁军兵马”
韩延徽话音一顿,对着萧砚拱了拱手:“君侯临危受命,欲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然冥帝等奸党仍对君侯虎视眈眈,如此,君侯何以外趋晋贼又何以匡扶大厦!”
“只有清君侧!唯有清君侧!”
韩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