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招讨使,镇守同州的大彭郡王刘知俊,因为朱温猜忌,先是割据同州,后又直接降了歧国,虽然这等郡王都降了敌,以至举世骇然,但在常人的理解中,却仿佛又是一见司空见惯的事情。
这个时代,来回反复的将领,不要太多。
所以在这些官员眼中,就算是堂堂冠军侯,萧砚真降了吴国,也不是没可能,甚至可能性极大。
君不见人萧砚才出中原,背后朝廷中立马就有人捅刀子,甚至还是这么重的一刀。且更让人绝望的是,所有人都猜得到这个捅刀子的人是谁虽然不能确定,但十有八九都是鬼王。
鬼王虽然不是朱温,但也足以代表小半个大梁朝廷的态度,若有这么一个不惜花重金请敌国大将领着五六艘巨舰在半路截杀的政敌,今后如何能安心回朝?
所以,萧砚只是一犹豫,这些官员连埋哪都想好了,甚至于想厚着脸皮向前窜一窜,告诉让萧砚加几个挂件嘛
“朱都统这句话说的在理。”
萧砚忍俊不禁,道:“不过萧某人实在是贪财重利之人,在中原置办了好大一笔家财,若是轻易答应朱都统这番话,恐怕需得家财尽失,落得个人财两空、背一二主骂名的局面,萧某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爱惜羽毛的。”
说罢,他抱拳行礼:“朱都统的慷慨相邀,萧某只好谢过了。”
朱瑾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武人自傲是这个时代最人尽皆知的事情,尤其是有本事的武人,他当年若非是遭到朱温落井下石,也和自家兄长是创一代的枭雄人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哪里可能会南投吴国?
需知道,当年他在万人追杀的情况下,尤其是彼时朱温如日中天,乃中原霸主,亲临大军在后面穷追不舍,可谓是谁挡谁死,吴王杨行密听闻他来投,仍是亲自领兵来迎,不可谓不给面子,这才让朱瑾甘愿为其低头称臣。
人家萧砚在如日中天的大梁受封冠军侯,又何必来小小的吴国屈居人下?
既然都是低人一头,大梁也更有前途,便没必要换个没有前途的地方。
于是,朱瑾单手握住槊杆,大声发笑:“那你就不好奇是谁卖了你?”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萧砚坦然自若,道:“其人既然只敢在暗地里使刀子,可见手段也就只有如此了,若是他日敢真刀真枪的与我明面上来一场,才不妨让我高看其一眼。”
他按着腰带以对:“这种货色是谁,我懒得关心,更无意理会。倒是朱都统这等堂堂正正的真豪杰,无愧赛张飞之称。”
朱瑾握着槊杆哈哈大笑,俨然是颇为自得。
进而,他提槊而起,笑声也缓缓止下,只是眯眼看着萧砚。
“阁下话说的确实合某家之意,可某既然见过了你的本事,如今谈不拢,便更不能放你离去了。就不知方才那一泼飞剑使出百丈,阁下内力还余几分?还有没有力气来与某一战?”
说到此处,原本恰才稍稍缓下心来的一众官员复又绷紧神经,纷纷去看萧砚。
便是姬如雪,也悄悄扯了扯萧砚的衣角,嘴角抿着,心下砰砰直跳。
实在是朱瑾的名声太大,其连年伐梁虽没有太大成果,却也鲜有吃亏的时候,甚至换个说法来讲,若非吴国的步骑实在太拉跨,朱瑾或许成就要更高一些。
与其对战胜负不提,那淮河上的几艘巨舰也不是摆设,怎么看都不利于萧砚才对。
然而,萧砚回头洒然一笑。
“无妨。”
姬如雪心下微动,只能不言而明的松开了那衣角。
后面,那两个礼部侍郎刚想要上前出声,却见萧砚突然拔地而起,如一道雪白长虹炸起于大地,激射而出,同时在探手之际,一柄唐刀便猝然撞出船舱,落于他手。
船头下方,朱瑾放声大笑,进而口中猛吸一口长气,复又长啸而出,纵跃凌空,提槊双腿一屈,人就已离了那轻舟。
两人同时掠过河面,萧砚在前蹬萍渡水,凌波踩浪,提纵借力之间已然跻身淮河水面,所过之处波浪炸起,连同朱瑾所承的那方轻舟,都被波及翻倒,几个撑舟之人纷纷落水潜底而去。
朱瑾只当萧砚要掠去巨舰所在,当然穷追不舍,只是一刹,众人只闻得那还未散去的水雾之中有金属交杂声,不时闪过惊天剑光,伴着朱瑾畅快的笑声而起。
官船之上,姬如雪死死攥着木栏,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两道在河面上不断来回纵跃的人影,紧紧抿唇,手上青筋略起。
甲板间的一众官员虽然亦是看的愕然呆滞,但嗡嗡声不止,那两个官位最高的礼部侍郎之一强挤出一抹笑意,走近船头,小心出声:“姬公姬姑娘”
姬如雪拧眉不止,目光一直追随着渐远的人影,头也不回:“王侍郎请说。”
那王侍郎干咳一声,复又勉强一笑:“方才君侯与你,可有交待?咱们这会是不是先趁着君侯拖住了那朱瑾,先折头向北暂避刚才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