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筹的筷子在碗边顿了顿,虞晚注意到老爷子讲述时,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显然对这段往事仍有芥蒂。
“后来呢?”她轻声问。
“文家赔了钱,两家人表面上是和解了。”老爷子抿了一口土烧酒,喉结滚动,“但自那以后,村长家就再没踏进文家门槛。”他忽然压低声音,“文燕出事那天,有人看见村长在井边转悠……”
阿婆猛地咳嗽起来,瞪了老头子一眼,“胡说什么?吃饭!”
饭桌顿时陷入沉默,虞晚低头扒饭,余光却瞥见谢筹投来的目光,显然是对此事持怀疑态度。
夜半时分,虞晚在黑暗中陡然睁开了双眼,窗外细雨如丝,在瓦檐上织出细密的声响,身侧谢筹几乎同时醒来,昏暗的夜色中,可以看见他眼底的一片清明。
两人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虞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屏住呼吸,谢筹轻轻推开房门,木轴发出极轻的声响,在雨声中几不可闻。
院中一片寂静,唯有东厢房传来老人均匀的鼾声,虞晚踮起脚尖穿过晾衣架,衣角扫过竹竿上挂着的蓑衣,带起几滴冰凉的水珠。
细雨打湿了青石小路,两人借着竹林的掩护快步前行,谢筹突然拉住虞晚的手腕,温热的手指在她掌心快速写下:“有人”。
前方老井所在的山坳处,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在雨幕中摇曳,两人矮身钻进路边的灌木丛,潮湿的草叶蹭过虞晚的脸颊,带着泥土的腥气。
透过草丛缝隙,他们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跪在井边,那人正将一叠叠纸钱投入火堆,飞灰被细雨打湿,沾在青石上像极了褪色的血痂。
“二十五年了……”嘶哑的嗓音混在雨声中,“该还的债……总要还……”
火堆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了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他左手小指的断茬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文燕丫头……”村长的声音突然哽咽,“是叔对不起你,叔不求你原谅,只求你……”
一阵阴风突然卷起火堆的灰烬,让村长无法睁开双眼,然而一刹那后,阴风消失,燃烧的火团也恢复如常。
直到虞晚的腿有些麻了,村长才缓慢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雨丝渐渐细了,只剩下几缕湿气萦绕在井台周围,虞晚起身走起,指尖抚过青石上焦黑的纸钱灰烬,那些灰烬在她的指尖上遇水化开,凝在指头。
看了一眼青石上的朱砂符咒,她从谢筹那里拿出被保护的极好的符纸,夹在指间,她深吸一口气,口中咒诀如珠玉落盘。
“天地玄黄,魂魄归乡,锁灵封魄,今朝解放!”
符纸燃气幽蓝火焰,火舌舔舐过青石表面的暗红符咒,那些狰狞的纹路突然扭曲起来,像是活物般挣扎蠕动,发出细微的声响,谢筹站在她的身后,手中的铜钱剑隐隐发出嗡鸣。
“破!”
随着虞晚一声清喝,符纸化作一道金光直冲井口,青石上的符文寸寸龟裂,暗红的朱砂竟渗出鲜血般的液体,顺着石缝滴落在地上,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压在井口的巨石突然剧烈震颤,虞晚咬破手指,凌空画出一道血符,凝视着井口,声音不自觉放柔,“文燕,还不现身吗?”
一股阴寒之气冲天而起,雾气中,一个穿着褪色红棉袄的女子缓缓浮现,她长发湿漉漉的贴在惨白的脸上,眼神迷茫的看着周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离开了井底。
“二十五年了……”女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井水的回响,“终于有人……听见了我的声音……”
虞晚正要上前,谢筹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只见文燕的鬼魂突然痛苦蜷缩起来,井底传来“哗啦”的铁链声,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