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军大盗汴梁,火光照亮了整个城市。
吴王不能止。
将吏虽斩之而不得禁。
最后,率先饱掠的英武军、兴国军奉圣纲上谕,出手摆平了杀略。
中外数十座城门大开。
英武军兴国军的人来来往往,全城巡视,画张告示。冷冷看着身边目光游离三五成群的各部散兵,防止他们砍百官百姓的脑袋。碰到将校还在当头,当场就给拿下了,吊起来打个半死。
到晚上,汴军、百官、豪强首领开始成群走出街巷、阵地,来到中轴大道投降。
“此与乱军何异?”皇城下,吴王站在火把林立的崇明楼上,唉声叹气道。
侍从官默然。
“方今天下,忠顺武士,唯赵府一镇子弟了。”吴王一拍栏杆,对左右问:“刚才有多将杀民,不听寡人命令,寡人打算派人去向圣人报告一下。”
高纲赶紧凑到身边做个低声的手势:“这可报不得,将吏军兵文官武官,洗城洗财,杀些庄稼汉充战功都是常例,殿下以为圣人不知?这一报会得罪多少人。圣人治军多年,若是只认正理,服不住这帮鸟人。只要不是全城大屠,他不会管也管不住,就圣人一个,能把大伙都盯着?”
“难道就没人治得住此辈?”吴王为此忧虑。
高纲木然:“武夫,没一个是人,自古如此。”
“不然。”元谢摇头进言:“这是因为大王在军中没有威权。使圣人在此,他说不准抢,就没人敢动手。诸军不过是屈服于圣人权势,故不听号令。”
简直说到吴王心坎上了:“元公有何教我?”
“汴梁伪皇城,朱全忠营建经年,壮丽奢华非凡,是圣人到来后的必居之地。何不借此为由,抓几个大将发难,数落其冒犯之罪,震慑其人,再罪而不问,杀材必然生畏。”
吴王闻言大悦:“元公爱我!可——”
他有些迟疑。
“殿下莫听此人蛊惑!”就听高纲怒声呵斥,劝谏道:“殿下驭军的威权是监国名分所授,圣人所给。本身是没有权力的。没有权力的立威施恩,只会惹人嘲笑,忌恨。再者,殿下还不是储君,加上梁王和李观音这些孽种,离太子之位还有很长的路。此时得罪武臣,不妥。”
“正是我所愁。”吴王踌躇起来,对元谢道:“寡人不能早早出风头。”
元谢见自己的建议被否决,心中不禁对高纲生出一股怨恨。但吴王口吻决绝,没有商量余地,只好叉手道:“殿下,装饰也得有度。太弱,无人敬畏投靠。太强,君臣忌惮。”
“我琢磨琢磨。”代理了这么一段时间军政,他是真的食髓知味了。
群臣参拜之威,呼风唤雨之快,已经深深刻在脑海中。
“汴州既下,便抚理民生吧。”吴王想了想,心不在焉道:“把粮秣用一半接济城中人。虽然军资携带不多,也不知后方何时能接应过来。但以少兵占大城,安定人心重要。圣唐剿灭伪梁,也一定要有不同于朱氏父子的气象,才能希图让士民归心。”
“当然,更少不得派快马,将这天大喜讯回报圣人,回报京城!”吴王精神突振:“自大顺年至光化元年,平叛八载,今日方见兴复迹象,当得一大白!”
――这是寡人的汴梁?
吴王望着广场上跪着的汴军百官,只是如梦似幻的想着。
心里洋溢着的,唯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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