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要避免灭族,得找替罪羊。否则就赌吧,赌圣人会不会以诛“昶”为名会猎许昌,赌能不能复制陈州三百日的奇迹。单单问罪赵家,谁也没话说。赵家得庆幸自己有善政,深得拥护。不然,怕不是已如罗弘信被扣上一顶“罪在亲汴”的帽子处死了。
今日幕僚、将校、赵氏子弟聚集在此,就是为了这事。
赵嫣然转头看了眼赵霖他们。
赵麓、赵邈两位堂兄和妹妹赵姿一如平常。
赵梦无声的眼泪如珠,我见犹怜。
赵霖身躯微微颤抖,脸色一片灰郁。赵嫣然撇撇嘴,这种懦夫也能被朱温看上?孟父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
嗒嗒嗒……一阵急促脚步,侍女端着托盘从他们中间路过走进卧室。盘里是一只黄金手柄壶和几个鎏金杯。赵嫣然盯着它,心脏加速,砰砰狂跳。
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血屏风画枝折,黑暗中一盏油灯跳动。朦胧白帐内,赵昶静静躺在榻上,曾经那个威震四海的战神已经病入膏肓。死寂中,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进来吧……”
廊下、中庭一阵骚动。
掌书记韩赡起身,率先而入。
赵嫣然深吸一口气,与一众赵氏子弟跟着他们步入弥漫着浓浓药味专门遮了光的漆黑卧室。甫一看到病榻,赵嫣然脸上瞬间升起悲戚,扑到床前,泣声道:“仲父!”
黑暗中伸来一只枯瘦的手摸住赵嫣然的玉容,轻轻摩挲:“一切还好吧。”
赵嫣然双手握着仲父的腕,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诏书已至宛丘,诏军中推留后。”
那只手贪恋的摸了一会,慢慢地将侄女往外推开。
赵嫣然不松手,紧紧盯着白帐,却始终看不清仲父的脸。
“带她到……”赵昶喃喃。
“喏。”上来一名家臣,将赵嫣然抓到一边坐下。
韩赡换上前,头伸进白帐,低声道:“毒酒找道士调配好了,须用时一炷香,飞仙后样外貌无痕。由武士取头。待其他几人也见得黄泉,由仆和宋将军携首与大帅家族赴洛。届时上报为军乱,赵氏便无事了。入朝做个寓公女御,胜过在藩被内外算计。”
赵昶柔和地说:“我明白。我能为陈人,为公等做的,只有这些了。”
韩赡伏地而哭,嘴唇哆嗦着念告:“地藏菩萨于娑婆世界,阎浮提内生死道中,慈哀救拔度脱众生方便之事。过是报后,当生无忧国土,寿命不可计劫……”
众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地藏菩萨……过是报后,当生无忧国土……”
赵嫣然顿首,滚滚热泪夺眶而出。她眼看着白帐被包围,一名侍女扶起赵昶,将其搂在怀里,接着一名侍女在床沿坐下,在托盘斟满一杯血红的酒,小心翼翼捏过来,左手掌着赵昶半边脸,把酒喂进干裂的嘴唇。
“嗬……”赵昶一仰头。
侍女紧紧抱住剧烈抽搐的赵昶,一手捂住赵昶的嘴,用自己细腻的钿妆脸贴着赵昶遍布刀箭创伤的粗糙皮肤。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微弱,大约一炷香后,赵昶在侍女怀里停止了呼吸。为了保险,侍女怜爱地抱着等了一会,才缓缓将赵昶放回床榻,把仪态调整好。
韩赡一拜,看向赵昶三弟。
不待他们说话,赵羽默不作声捏捏侍女的脸蛋:“我自己来。”
漆黑的卧室内响起数人难以抑制的惊悚哭声。不寒而栗的赵霖瘫软在地上,手脚下意识蹬踢打抖:“我不喝,我不喝!我要入朝……圣人不会杀我的,我还没和朱令雅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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