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村落的情况有些糟糕,看样子是遭受了刚才那一队西戎人的劫掠。
原本整齐的篱笆墙东倒西歪,地面上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
几个侥倖躲过搜捕的村民,正吃力地搬运著这些尸体。
当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军队时,顿时嚇得魂飞魄散。
“西!西戎人又来了!快躲起来!”
听见动静,几个村民迅速丟下手上的尸体,连滚带爬的就朝村內跑去。
周毅见状转头对陆炳道:“让村民们先进村,若是村长还活著给我找来。”
陆炳点头领命,朝后方的村民队伍快步走去。
周毅则带著其余士卒在村口,寻找合適的地方避雨休整。
村內一片狼藉,房屋的门窗大多被砸的破破烂烂。
地上散落著损坏的家具和衣物,显然是西戎人將这里洗劫一遍。
刚才那几个村民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竟真的没了踪跡。
过了半晌,陆炳领著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衣衫襤褸,脸上除了疲惫外还带著几分惊恐之色。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周毅面前,低著头不敢直视对方,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老朽名叫严秋生,是这白溪村的村长。”
周毅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儘量放缓语气说道:“严秋生……,我等又不是戎苗,先前也算是救了你们的命,为何如此害怕”
严秋生听闻此言,身子微微一颤,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毅。
在確定对方是真的疑惑后,他才开口低声说道:“大人……可是秦川县新来的官员”
周毅点点头道:“是又如何”
严秋生闻言,身子又是一颤。
犹豫片刻后,他终於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在秦川县无论是西戎部落,还是魏国的官兵,都会经常来我们这些乡间村落抓人。”
“西戎人虽然凶残,但抓我等是为了当奴隶,不会立即丟了性命。”
“可魏国的兵比西戎人还要凶残,奸淫掳掠,样样不缺,並且他们来抓人是为了军功,为了拿我等的脑袋去换赏银。”
“这些年,他们在周边村落杀的人,比西戎人多……”
周毅闻言,脸色顿时沉下来,虽然心中对秦川县的治安情况有所预料,却没想到能乱到如此地步。
兵卒竟能在乡间肆意劫掠,甚至於杀良冒功。
但隨后他疑惑道:“换取赏银无论是剿匪还是除贼,军功不都需要经过军计司核查吗”
“更何况若是兵卒无故屠戮百姓,霍乱乡野,此地官府为何不出手制止”
严秋生听到周毅的疑问,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官府哪里管得了这些事啊。”
“我们这地方偏僻,又临近边陲,来这当官儿的都想方设法往外调,要么就是拼了命的捞钱捞银子。”
“唉……”
说著,严秋生忍不住嘆了口气,继续道:“除此之外,据说人头换赏银之事,是秦川县县尉郝余龙提出来的。”
“他说什么戎匪苗寇能在山间往来,剿之不尽,除之不绝,肯定是和山间的百姓有所勾结。”
“这郝云龙是秦川县第一大户人家周家的女婿,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说是比县太爷的话还管用嘞。”
“至於什么军功核查的事……”
严秋生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老朽就不太清楚。”
“不过,想来也是跟县城里面的老爷们商量好了的,不然怎么换得到银子。”
周毅听完严秋生的话,眉头微微一挑,郝余龙这人他记忆中见过。
在长信侯府当世子的时候,郝余龙每年会和侯府的一路远方支脉回府祭祖。
不过,他这个支脉的女婿没资格进祠堂,每次只能站在门口等著,所以周毅的印象比较深。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之前回到各自家中的村民们逐渐缓过神来,纷纷从窗角缝隙中探出头来查看。
起初村民们还有些惧怕,毕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精锐的战兵。
那身上的甲冑和战马,可都不是一般士卒能够装配的。
但这同样也说明,陷阵营和秦川县城里的县兵不一样,至少没有杀人劫掠。
“郝余龙……,那如今的秦川县令是谁”周毅突然又想到一点,出声问道。
“之前是王天德王大人,不过他三年前就被调走了。后来的几任县令像走马灯似的,都没干上多久就离开了。”
“如今的县令……,老朽也不太清楚。”严秋生摇了摇头道。
周毅微微頷首,看来这县尉郝余龙,应该就是长信侯府在秦川县的代理人。
按魏制,一县官府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县令、县尉、县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