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渐暗,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转眼便下起了暴雨。
罗春身上的蓑衣很快被浸透,冰冷的雨水顺著蓑衣的缝隙不断往里钻,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种莫名的心悸突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韁绳。
他轻轻拍了拍马的脖颈,示意它不要焦躁。放出小秋在前方引路。
在穿过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后,一片阡陌的水田映入眼帘。
罗春刻意避开了离山最近、灯火通明的繁华村庄,沿著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来到了一个偏僻寂静的山坳。
山坳里,一处破败的茅屋孤零零地矗立著。
茅屋顶上,几缕未散的炊烟裊裊飘著,为这荒芜的山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此时的罗春早已飢肠轆轆、浑身透湿,他牵著马来到茅屋前,伸手叩了叩那扇布满裂痕的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位腰背佝僂的老农出现在门口。
老农上下打量了罗春一眼,开口说道:“老朽姓杜,仙师雨夜到此,可是要前往云雾山”
罗春心中暗暗惊讶,这里的凡人离云雾山较近,果然有些见识,仅凭他的坐骑就能看出他是修士。
他连忙抱拳,语气谦和地说:“在下丘处机,途经贵地,能否打扰老伯,討一碗热饭吃”
杜老汉侧身让他进屋。隨著老汉掀开土灶的锅盖,一股混著野菜清香的蒸汽便扑面而来。
大铁锅里还剩著小半锅杂粮饭,粟米夹杂著野菜叶,虽然没有半点油水,却让罗春看得喉头一动。
罗春接过陶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暖流从胃里蔓延到四肢,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吃到这么朴实的饭菜,还是五年前在下塘村当学徒的时候。
杜老汉在旁边抽著旱菸,一声不响地看著他。
罗春吃完抹了抹嘴,问道:“杜老伯,能不能在您这儿借宿一晚”
杜老汉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只是得让仙师受些委屈了。”
说完,他走到泥墙边,扒开一些草垛,找出一个蒲团。
这蒲团虽然不是什么法器,但质地坚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凡物。
老汉絮絮叨叨地把蒲团放在土炕上,说:“老朽羡慕你们仙师,一坐便能到天亮。”
罗春盯著蒲团,心生疑惑,问道:“老伯以前招待过仙师”
话音刚落,杜老汉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烟杆在地上磕出一声闷响:
“老朽有个忘年交,是位仙师,此前经常来我这儿留宿。”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浑浊的眼睛望向门外的暴雨,
“近些年没了消息,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罗春心中一动,想起了冯德彪,那位散修界的“活化石”,在这一带几十年,说不定认识这位老汉的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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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不妨说说他的姓名、长相,在下日后若有机会,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他温和地说。
杜老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姓冯,长得人高马大,下巴上的鬍子跟铁丝似的,说话声音像洪钟一样……”
罗春闻言心头一震,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冯德彪的模样。他连忙从怀中拿出冯德彪的令牌,问道:“是不是冯德彪”
杜老汉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令牌上的名字,浑浊的眼里突然涌出泪水,说:“上个月还梦见他站在门槛外,跟我招手呢。”
罗春连忙宽慰他:“他还在世,活得好好的,只是最近事务繁多,等他忙完后,一定会来看望老伯。”
杜老汉连声感谢,抹了把脸,从墙角拎起半桶豆子,又拌了些稻草,说:“仙师先歇著,老朽去餵马。”
说完,披上蓑衣,推门走进了雨夜。
罗春望著老人蹣跚的背影,心中微动,但也不敢有丝毫鬆懈。
他招来小秋,让它在茅屋外警戒,自己则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各握一枚灵砂。
在这片没有灵气的地方,没有灵砂就无法修行,他只能靠这个来保持状態,等待明天前往云雾山集市。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罗春把马匹寄养在杜老汉那里,留下二十两白银和一个青瓷小瓶。
瓶中是他炼製的次品养气丹,对修士来说,这丹药药力低下、丹毒较重,长期服用还会影响进阶。但对凡人来说,却是能强身健体的宝物。
杜老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再三叮嘱他路上小心。
辞別老伯后,罗春望了一眼远处的云雾山,只见山脉高耸入云,峰顶被薄雾笼罩,神秘莫测,看不清真容。
到达山脚下时,他施展出灵眼术远眺,只见一层稀薄的灵气在山头淡淡流转。
罗春换上黑袍,以黑巾遮住脸,沿著山路朝山顶飞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