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吊唁逝去的人，尽管无言，却已道尽千言万语。
“还有……活人吗？”陶允姜轻声说。
没有人回答。
“搜索全城，搜索幸存者。”她说。
“喏！”
铁卫团营结成小队散开。
陶允姜站在原地，哪里也没有去。她执拗地等待着，像是在等那个自己最熟悉的亲人。
风沙声咆哮，怀远镇的黄昏悄然而至。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允姜听得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固原铁卫士兵簇拥着一人走上前来。
那人的战甲染着淋漓的血，肩膀处隐隐能够看见白骨的豁口。
陶允姜认得他。
宋师祎，怀远镇守使，帝国三品高官，也是跟随陶琰南征北战的忠心旧部。
“宋叔，我爷爷呢？”少女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宋师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精壮悍勇的将军号啕大哭。
“异族那攻城兵器的威力巨大，纵我等死战，亦无济于事。”
“怀远城破，陶公为了掩护我等伤员撤退，带着亲卫队打开北门，向北突围，引走了全部的异族军队。”
他红着眼睛说道。
“是末将无能，无法护陶公周全……是末将无能啊！”
宋师祎颤抖着解下自己腰间的长剑，递给陶允姜。
“这是陶公的绝北剑，他临走时嘱咐末将一定要交给你。”
陶允姜接过绝北，只觉得大脑有些混沌的眩晕。
她能感受到，手中的长剑在悲鸣。
长垣铁卫的人群中隐隐有哭声传来。
不是长垣铁卫的人，很难理解他们对于陶琰的情感。他几乎是一整代铁卫的信仰，也是他们执着奋战的精神支柱。
只要陶琰在，长垣铁卫就算战至最后一人，军心也不会动摇半分。
如今，这根柱子却折了。
“不行……我要去找陶公！”一名铁卫武将怒声说道。
“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陶公不会死！他还会回来的！我要去找他！”
寻找陶琰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陶允姜。
“陶姑娘，带我们去找陶公吧！”
铁卫士兵们恳切地说道。
陶允姜的身躯略一摇晃，她面色苍白，桃花眸子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少女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悲恸。
“你们起什么哄！”最终固原副镇守使站出来大怒道，“是想让陶公为咱们做的一切都白费吗！？”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刚才出声的那将领也红了眼睛。
“陶公与我有救命之恩，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滚回家种地，长垣不需要你这样感情用事的混账！”
“你有种再说一遍！”
两人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陶琰在这种关头下落不明，已然让所有的长垣将士都失了分寸。
“够了。”
所有人的话语都为之一顿。
陶允姜握着绝北剑，缓缓转过身。她没有哭，如春桃般娇艳清纯的容颜只余冰冷决绝。
“全军休整一晚，明日回撤天方。”她平静道。
“可是陶姑娘……”
“轰！”
庞大的血气波动从少女的身后逸散而出，巨大的重压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一凛。
“那是我爷爷，”她看向出声的那人，语气轻轻，却仿佛带着刻骨的仇恨，“我比你更想复仇。”
怀远的风带来血腥与腐臭，黄昏落下，夜幕将残破城墙吞没。
“现在不是时候，明白吗？”
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末将……明白。”那将领的额头冷汗涔涔，只得应下。
“都退下吧。”陶允姜说。
长垣铁卫如潮水般散去，原地只留下陶允姜一人。
少女站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弯月西垂。
嘴角有些微微的咸味，她下意识地伸手，却触摸到了水渍。
不知何时，少女的泪水早已将脸颊打湿。
“爷爷……”
她呜咽着。
……
……
方未寒等人自长明东四门柳庭门入城，东宫卫率骑兵部队分为两部。
赵二爷带着一万虞候率前往位于应天坛下的乾天通明阵眼，意欲用他们携带的灵石重新激活护城神阵。
而方未寒和陈钰先则是带着六千内率士兵前往北正门建渊门寻找方棠。
两支部队在东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