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冰冷一眼,又怎会约到一起踏歌?
萧琰看着母亲笑道:“阿母觉得好,就好。”
李翊浵莞然一笑,便向裴融之挥手,“二郎阿九去吧,找个好地方。”
李英蓁活泼的笑道:“我也去。”
“去吧。”李翊浵调笑堂侄女,“知道你精力过盛,要发光要热。”
众人都笑起来。
裴融之三人便带了仆从去寻踏歌的场子。
李翊浵仍然坐在肩舆上,带着女儿和另两个侄女在广场上优游溜达,观灯,看踏歌,每看到英俊挺拔或俊秀、俊雅、俊逸的郎君就指给李梓岚看,说“阿岚你觉得如何?”让李梓岚很想叹气抚额,萧琰和李群玉都乐不可抑,这个有趣的插曲倒是让她与两位表姊很快熟悉起来,一路溜灯下来,关系亲近不少。
约摸两刻钟后,裴融之那边遣人过来,说已找好了地方。
朱雀门这边的广场极阔,因为是皇城的正门,门外广场便是长安最阔的,足有十五顷地,上元节置了大小灯树千余株,错落分布,各有距离,每株灯树下都有踏歌。最大的灯树是广场中央的云楼灯,高二十五丈,灯下有数万人在围着踏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唐人也有外蕃人,有黑发黄发红发,有黑眼绿眼蓝眼。裴融之三人没选这里,而是选了广场西南的一株飞马流转灯,灯下有二十多人在踏歌,是两群人,观衣裳服饰,应都是四、五品官宦家庭出身。踏歌也讲圈子,在同一灯树下踏歌的,品流不会差得太远。唯有云楼灯因为巨大,踏歌的人太多,圈子的品流便天差地远了,从王公贵族子弟到布衣庶民和奴婢贱口都有。以裴融之这孤傲冰山的样子,断不会往那边凑,选小灯树才是最合适的。
裴融之三人选好了地方,李翊浵的仆从便过去了,分设两处帷障,李翊浵这边的帷幕内安置了一张带帷帐的壶门榻。
李翊浵才坐到榻上,和萧琰四女笑说了几句话,另一边的帷障便传来笑语声——裴融之与慕容湄相约踏歌的人已经过来了。
裴融之便过来叫萧琰和李群玉三人。
萧琰抱着母亲亲了一下,说:“阿娘想我了就叫我。”
李翊浵笑着回亲她,说:“好。阿娘想你了就叫你。”
母女俩缠缠绵绵的,李英蓁和李梓岚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裴融之很想翻个白眼:这帷幕只障三面,阿母坐在榻上就能看见他们踏歌,相隔不到两丈,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啊?
李群玉抚着白狐围脖,眸子波光潋滟,笑意悠长,心里的猜疑已经完全确定了:悦之表弟,是悦之表妹吧。
裴融之牙酸,抬手抚着心口道:“阿母您都不喜欢儿子了。”
李翊浵吃吃笑的向他招手,“天爱奴,过来,阿母也亲你。”
噗!
帷幕内三位县主都喷了。
天爱奴?!
“哈哈哈!”
萧琰笑倒在母亲肩上,听多少遍,她都觉得好笑!想想二哥,她就觉得被阿娘叫“悦悦宝宝”也没什么了。
裴融之的冰山脸裂成了碎瓷片,这乳名听多少遍他都觉得心塞。
他的心也碎如瓷了,只好第九百七十次的安慰自己:大哥还叫金刚奴呢。
“哈哈!天爱奴表兄。”李英蓁笑得英眉飞舞。
裴融之冷下眸子看她,俊眉悬垂如冰棱之剑,又回复了他平日冰冷孤傲的样子,直到把李英蓁脸上的笑冻结,才从容的瞟一眼妹妹,一字如金:“走。”转身,抬步,往外,身姿孤高,似远山之冰雪。
李英蓁默默震撼了下,抬手揉了下脸,一扭头给萧琰做了句口型:你哥真能装!
萧琰闷声吭哧笑,抬步跟上冰山二哥,心想:好歹二哥今晚没拿诸葛扇遮美人痕呀。
到了另一边的帷幕,一众青年男女又互相认识。
萧琰首先注意的是慕容湄身边头戴金银丝花冠、梳垂尾辫的女子,她有一双浅绿的眸子,如初春的第一抹绿,清新,纯洁。那双眼睛一见就让人生出柔和的心情,仿佛回到童年的时光,纯真美好,倒是让人忽略了她肤白胜雪的绝美容颜;然而第二眼,就觉得这女子美如昆仑雪莲了。
慕容优的绿眸也首先凝注到萧琰脸上——那双深黑至纯粹的眼眸也很吸引她。
她当先走过来,绿眸直视萧琰,“我是慕容优。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这个优。”
萧琰笑起来,眸子如莹透的黑珍珠,对她道:“我是萧琰。吸飞泉之微液兮,怀琬琰之华英——这个琰。”
这种只道姓名的介绍在世家交往中很不合规矩的。
但两人说得坦然,仿佛向对方这样介绍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哈哈哈!”慕容湄当先笑起来,她的笑容明亮到令人灼烈,十分富有感染力,让其他人都或笑或释然起来:我与你相交,只因你是你,不因你的家族和姓氏——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