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人侃侃而谈,一人洗耳恭听的画面出现在朝堂上后。
一眾百官瞬间就蚌埠住了。
这位秦公对国尉的喜爱,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他们虽对张仪拍马屁的行为感到不耻,可待朝会结束后,还是老老实实用笔写下:想得秦公欢喜,需夸讚国尉。
儘管这一情况有夸大成分,但也可以见得余朝阳的地位在秦国之高。
国相商鞅已老,早早就有了退隱之意,只是之前后继无人,这才没退。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待余国尉这次返秦,商鞅就会退位,进行权力移交。
官至人臣之巔,又还有嬴駟在后边鼎力相助,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天朝会之后,嬴駟没有再召见张仪,张仪也没有再度进言,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直到,百姓的欢呼在咸阳城上空响彻。
“国尉大人回来了!”
“英雄,秦国的大英雄!”
“快让我看看,国尉大人头上到底长没长犄角。”
张仪站在某座酒肆二楼,居高临下望著那位温和如玉的少年郎,心中期待之情更甚。
由於一路长途跋涉,嬴駟並没有立即召见,而是让余朝阳休息了一天。
翌日一早,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张仪等到了他想得的那个人。
只见满头白髮苍老的不成样的商鞅屹立门前,轻笑道:“张子,秦君有请。”
“有劳商君带路。”张仪作揖。
在商鞅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一座偏殿,门口站著两尊如同铁塔般的守卫。
守卫作揖,为两人拉开了大门。
只见殿內青烟寥寥,嬴駟余朝阳席地而坐。
这次张仪没有再看嬴駟一眼,目光牢牢聚焦在余朝阳身上,展顏一笑:
“当真是仙神垂目之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在下张子仪,见过国尉,见过秦公。”
隨著两人的落座,张仪开门见识道:“如今天下局势错综复杂,互相掣肘。”
“想要打开局面,唯有择国盟交,再分而击之,此为横强!”
虽换了个说辞,但也和余朝阳之前谈论相差无几,都是走分击路子。
只是相较余朝阳的大方向,张仪所说更为细致。
三人对视一眼后,嬴駟轻声道:“秦曾有盟交然未有实效。”
“先生不妨细说。”
张仪轻抚长髯:“那得看为何而盟了,为结好而盟总无善终,为停战而盟难止刀戈。”
“倘若为横强而盟,则近可取地远可取势。”
“所谓横强,是盟他国以强秦,此策以邦交为先,伐战为辅,秦若东出,中原诸国定会感到威胁。”
“秦固强,但远远达不到东出而列国,只会適得其反,六国合纵而灭秦。”
张仪顿了顿,以手作笔在大殿中央的舆地图上画出一个巨大圆圈,將整个河西之地尽数包裹,高声道:
“秦国虽占据了河西之地,但与魏国在河西的契约尚未签订,若秦国强霸河西定会引发大战,版图消长不能得寸进尺,得寸进尺是谓豪夺。”
“豪夺则虎狼之態尽现,可倘若得五寸退两寸呢”
“算一算尚得三寸,此谓蚕食。”
“瓦解魏韩联盟,只需將蒲阳曲沃焦城联合,瓦解齐楚联盟,只需…”
隨著张仪娓娓道来的声音不断响起,三人如痴如醉,纷纷深陷其中。
所谓横强,实则就是一场针对人心的交锋。
有利益诱惑也有欺诈手段,更有威逼利诱並行。
就像现在的韩魏联盟,若秦国占据河西,必会使韩魏死守合纵。
可倘若进五退二,不仅韩魏联盟不攻自破,秦国还能將河西大地尽收囊中,更能通过签订盟约的方式占领道德高地。
到时候是打还是退,还不是全在嬴駟一念间
区区三城就能换取战略上的主动权,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望著张仪自信满满模样,嬴駟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横强之策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一纸盟书便可取地。
嬴駟豁然开朗,情不自禁的起身拍掌,朗声道:“得先生一言,当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那就依先生所言,先割让六百里商於之地,让楚王与齐断交,结秦楚之盟。”
“然后再出使魏国,拿回河西之地!”
“非也,”张仪轻轻抚了抚长髯,语气玩味道:“谁说要割给楚国六百里商於之地的”
“不是先生自己说的吗”
“楚国张仪说的话关秦国张仪什么事”
嬴駟听著这无耻言论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豪迈大笑。
是啊,楚国张仪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