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静静地听看,没有打断她。直到特蕾妮说完,他才缓缓摇头,目光中满是怜悯。
“我听说过你父亲的事跡。在紫色婚礼之后,对提利昂兰尼斯特的审判仪式上,他自愿成为那位『小恶魔”的代理骑土,以此换取一个与格雷果克里冈正面交锋、手刃仇人的机会。”
“我想,奥伯伦亲王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个成熟的战土,必然已经清楚地知晓其中的风险,並且做好了为之牺牲性命的准备。这是一种选择,一种充满勇气,但也承担了所有后果的选择。”
他看向特蕾妮,眼神锐利了些许,“你们要为他復仇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既然你的父亲是主动寻求了这条通往復仇,也可能通往死亡的道路,你们现在却又执著於嚮导致他死亡的对象復仇,这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否认你父亲当初那个选择的价值和庄严”
刘易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特蕾妮信仰与情感的矛盾之处。
比武审判,是七神信仰中一个古老而重要的环节,被视为神灵对正义的裁决。
儘管在刘易统治的河间地,因为所谓“烈日行者”拥有的“懺悔”技能,能让恶行无所遁形,这项制度已经被废除。
但在七国其他广大区域,它依旧是被冤枉者、无权无势者在绝境中寻求公正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它终究代表著一种被广泛认可的途径。即使是刘易,也不能公开否定其神圣性。
而作为七神的修女,儘管带著多恩式的不羈,特蕾妮骨子里依然敬畏著教义。
她的父亲,是在红堡大厅无数贵族和骑士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儘管结局惨烈)地败在了魔山手里。
这是七神认可的审判结果。她可以怨恨魔山的残忍,可以质疑兰尼斯特的诚信,但她无法直接否定审判本身的意义。
刘易的话,让她一时语塞,信仰的咖锁勒紧了復仇的火焰。
她沉默了片刻,湖水轻轻拍打船帮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最终,她避开了刘易问题的锋芒,转而指向了另一个她认为更具正当性的靶子。
“可是,无论如何,”她的声音恢復了冷静,但更显坚定,“兰尼斯特家族是绝对没有资格坐在那张铁椅子上的。他们的统治建立在欺骗和之上。”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在君临的时候,我曾经覲见过托曼陛下。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面容稚嫩,但他的金色捲髮,碧绿的眼睛,还有某些神態——-他简直就像是詹姆兰尼斯特爵士的缩小版。还有他的妹妹,现在正暂居在阳戟城的弥赛公主,也是一样。君临城里流传的谣言並非空穴来风,大家都说,瑟曦太后的三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劳勃陛下的血脉,而是她与自己双胞胎兄弟詹姆爵士的產物。”
她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这是属於虔诚修女对褻瀆行为的憎恨,“作为七神的信徒,我的伯父,还有我的姐妹们,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由通姦和构筑的王权。我伯父说过,哪怕是那个古板严苛、信仰红神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坐上铁王座,也比现在这个情况要好得多。至少,史坦尼斯遵循律法,儘管是另一种律法。”
谁坐在王位上,和我有什么关係呢刘易的內心毫无波澜。
他的目光掠过宽阔的湖面,望向远处赫伦堡巨大的、被烧焦的轮廓。河间地本就土地肥沃,水网密布,是七国天然的心臟地带。
他相信,凭藉自已带来的知识和力量,经过悉心调理,这片饱经战火躁的土地必然能恢復往昔的繁华,甚至超越歷史,成为整个维斯特洛真正的中心一一经济、文化,乃至权力的中心。
到那时,无论君临城那张丑陋的铁椅子上坐著的是托曼、史坦尼斯,还是別的什么人,都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干预河间地的內部事务。
铁王座的纷爭,在他眼中,远不如下一季的作物轮种和水利设施的修復来得重要。
现在,绝不是被捲入铁王座这摊浑水的时候。
凛冬的寒意已经从北方悄然蔓延,河间地百废待兴,他需要的是稳定和发展,而不是无休止的政治倾轧和战爭。
为了將特蕾妮的注意力从多恩的復仇和铁王座的合法性上引开,刘易决定提出一个更加惊世孩俗、足以让她陷入长久思考的论点。
他需要转移话题,同时也想试探一下这位多恩私生女对现有秩序边界的看法。
“特蕾妮小姐,”刘易的声音將她的思绪从对兰尼斯特的批判中拉了回来,“你有没有听说过,先王劳勃,除了合法的子嗣——嗯,或者说,被认为是他合法的子嗣之外,还在七国各地留下了许多私生子”
特蕾妮的思绪还停留在对兰尼斯特的鄙夷上,听到刘易突然转换话题,微微一,隨即点了点头,橄欖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听说过。劳勃陛下.-精力旺盛之名,七国皆知。即便是在他弟弟蓝礼公爵的婚礼上,据说他都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