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冲天火光。提利昂循声望去,只见又一艘魁尔斯帆船在龙焰的洗礼下化作了巨大的火球。儿乎同时,从城市东面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悠长,
悽厉、令人心悸的尖啸一一那是战象在烈焰和恐惧中发出的悲鸣。
弥林高耸的城墙下,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绞杀阶段。
巨大的投石机六姐妹,粗壮如巨树的手臂不断起落,將沉重的石块,甚至是被龙焰点燃的尸体,拋向城墙外的敌阵,每一次落下都激起一片血雾和惨叫。
城墙根下,双方士兵组成的长矛阵如同钢铁的刺蝟,狠狠撞在一起。矛杆折断的声音、盾牌猛烈撞击的闷响、士兵垂死的咒骂和哀豪,匯成一片死亡的浪潮。
而在这一切之上,魔龙的巨大阴影不时掠过大地,无论敌我,只要被那阴影笼罩,无不惊惶失措,阵型瞬间崩溃。
吉斯卡利军团,这些由获得自由的前奴隶组成的重装长矛兵,展现出与无垢者不相上下的严整纪律和坚韧意志,他们的人数甚至比无垢者更为庞大,像一道移动的钢铁堤坝,顽强地阻挡著敌人的衝击。
时间在杀戮中流逝。太阳又向天穹爬升了一段距离,光芒变得刺目而灼热。白龙韦赛利昂似乎已经厌倦了这场屠杀,或者仅仅是因为吃饱了,它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巨大的翅膀扇动著,掉头向著大金字塔顶端的巢穴飞去,消失在眾人的视线中。
然而,绿龙雷戈仍在徘徊。它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巨大的身躯在城市上空和硝烟瀰漫的海湾之间划著名巨大的、不规则的圆圈。
时而俯衝,喷吐龙焰点燃目標;时而高飞,发出挑战般的咆哮。没有丹妮莉丝的直接命令,这两头巨兽完全是凭著对渊凯人及其盟友本能的厌恶在战斗。当它们发泄完心中的暴戾与破坏欲,便会回巢沉沉睡去。此刻,雷戈显然还意犹未尽。
城墙外的杀场,战斗的烈度丝毫没有减弱。自由民、前奴隶、弥林的贵族、各怀心思的佣兵不同身份、不同目的的人们拥挤在一起,高举著武器,或者沉默地倒下。死亡像收割庄稼的镰刀,冷酷而高效地扫过战场,不分贵贱,不分敌我。生命如同秋日麦田里的麦秆,一茬茬倒下,
染红了黄沙。
“你们”丹妮莉丝的声音打破了阳台上的沉寂,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的提利昂和琼恩,最终停留在远方那片修罗场上,“见过这样的战斗么”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並非恐惧,而是某种沉重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提利昂深吸了一口带著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脸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挣狞。
“当然,”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回忆一个並不愉快的梦境,“卢斯波顿大人一一现在他可是北境守护了一一在绿叉河的河岸与我父亲泰温公爵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我有幸参与其中。”他的语气带著惯常的讽刺,“战场的一边是湍急的绿叉河,另一边是国王大道。我父亲排兵布阵第一眼看到那阵势,我甚至被它的—秩序感所吸引。”
他眯起眼睛,在脑海中重现那副景象:“就像一朵巨大无比的、由钢铁和猩红组成的玫瑰,在朝阳下盛放。每一片“瓣”都是锐利的矛尖,寒光闪闪。而我父亲,”提利昂发出一声短促的、
意义不明的笑,“哈,他那天看起来简直是—-光彩照人。一身深红色的厚重板甲,披著金线织就的华丽大斗篷。肩膀上蹲伏著一对怒吼的黄金雄狮,头盔顶端也傲立著一只。他的坐骑是西境最高大强壮的战马。泰温公爵就那样端坐在马背上,整个战场尽收眼底。没有哪个敌人能靠近他一百码之內。他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一滴汗都没有流。而成百上千的人,”
提利昂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在他眼皮底下,在他那朵钢铁玫瑰的碾压下,丧命。”
丹妮莉丝沉默地点点头,紫色的眼眸里映著下方同样惨烈的景象。“和现在一样”她轻声说,隨即转向一直沉默的琼恩雪诺,“那你父亲呢艾德史塔克公爵,他会亲自踏上战场么”
琼恩的身体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他凝视著远方弥林城下腾起的烟尘,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带著北境特有的冷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我父亲他最后一次真正踏上战场,还是在铁群岛的巴隆大王举旗反叛的时候。那时我太小,无法追隨他的脚步。”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不过,后来我跟隨我的兄弟,罗柏史塔克,一起进攻过围困奔流城的兰尼斯特军队。每一场战斗,”琼恩的语气变得肯定而带著敬意,“罗柏都冲在最前面。他的封臣们都说,他完全继承了艾德公爵的勇武。”
“那么,”丹妮莉丝的目光变得锐利,带著一丝好奇,“你那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老师呢他也会身先士卒吗”
“我老师”琼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在我们人数还很少,力量还很弱小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用他的剑和——-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