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龙的黎明
尸体撕裂漆黑的夜幕,砸向城市的街道。腐败严重的那些在半空就已肢解破碎,重重摔在砖石地上时更是爆裂开来,溅得满地都是腐虫烂蛆和更糟的秽物。其余的狠狠撞上金字塔和塔楼,留下斑驳黏腻的红紫色血跡。
渊凯人的投石机虽然庞大,但射程不足以將那骇人的“礼物”送进城市深处。大多数户体勉强越过城墙,不少砸在城楼、胸墙和防御塔上。
不过,在围城之前,丹妮莉丝女王已將大部分阿斯塔波人收拢进了弥林城內,因此渊凯人投掷的,大多是己方阵亡奴兵的户体。巴利斯坦赛尔弥不禁揣测,那些活著的奴兵目睹战友的户体被贤主们如此利用,心中是何滋味。
儘管这些尸雨对守城实际威胁有限,但那六架排成粗陋新月形、將弥林团团围住的“六姐妹”,却让整座城市不得安生一一除了河流以北的区域。斯卡札丹河宽阔的水面,阻隔了任何投石机的射程。
不幸中的万幸。巴利斯坦赛尔弥一边想著,一边策马穿过弥林城雄伟西大门內的市集广场。
丹妮莉丝攻城时,正是用“约索的命根子”一一那根由船梳製成的巨型攻城锤一一撞开这座城门杀进来的。
伟主大人们率领他们的奴兵在此与攻城者短兵相接,邻近街道的战斗持续了数小时。城陷之后,广场上横陈著数百具尸体和垂死之人,一片狼藉。如今,市集又一次被死亡占据,堆满了被苍白母马带走又被扔进城墙的亡者。
弥林的砖路在白昼五彩斑斕,但降临的夜幕將它们染成黑、白与灰的单调拼图。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了前日雨水积成的小水洼,水面反射出刺目的光,更映在士兵们的头盔、胸甲和护脛上,勾勒出一道道火红的线条。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刚从女王的寢宫出来,正缓缓骑马经过这些士兵。
老骑士身披女王赐予的鎧甲一一一整套洁白瓷釉、黄金雕饰的钢甲。肩上的披风白如新雪,如同他昔日掛在马鞍上的那面白盾。
三位年轻的侍从与他同行:图科李霍高举坦格利安家族的黑底三头红龙旗;“长鞭”拉瑞克擎著御林铁卫的叉纹白旗一一七把利剑环绕一顶金色王冠;赛尔弥交给“红羊”的是一把巨大的银边战號,用於战场发令。他手下的其他侍从仍留在大金字塔里。他们或许来日会踏上战场,或许永远不会。毕竟,並非每个侍从都能成为骑士。
此刻是狼时,夜晚最漫长、最黑暗的时辰。对於他召集到市集广场的许多人来说,这將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夜。
在旧奴隶交易所尖顶的阴影下,五千名无垢者分成十列站定,姿態笔直,纹丝不动,如同石雕。每人携带三支长矛、一把短剑、一面盾牌。青铜头盔上的长刺反射著跳动的火光,映照著他们光洁、毫无表情的脸庞。
当户体从天而降,他们只是无声地向后或两侧退开必要的几步,避开落点,隨即迅速恢復严整的队列。所有人都是徒步,包括他们的指挥官。灰虫子站在最前方,头盔上竖著三根醒目的尖刺。
暴鸦团集结在贸易拱廊下方,正对著广场南部。拱廊的遮蔽使他们免遭空中落尸的侵扰。巴利斯坦爵士骑马经过时,乔金手下的弓箭手们正在反覆调试弓弦,检查弓臂。夫脸色冷硬如铁,跨坐在一匹骨瘦如柴的灰马上。
他的盾牌紧紧绑在左臂,长钉战斧握在右手,铁半盔一侧的鬢角装饰著一簇扇形黑羽。他身边的一个男孩牢牢握著兵团的旗帜:十二根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条系在长杆顶端,上面钉著一只木雕乌鸦。
血盟卫们也到了。阿戈和拉卡洛带领著女王的小卡拉萨中绝大多数能上阵的战士,骑在马上排成长列。
他们多是些还没长出鬍鬚的男孩,渴望贏得第一枚铃鐺和绑起髮辫权利的小伙子。他们在风化的制链人青铜雕像周围不安地策马小跑,为即將到来的战斗而焦躁。每当有尸体落下,他们就猛勒韁绳,引得马匹嘶鸣著人立而起。
离他们不远,在被伟主大人们称为“头骨之顶”的悚然遗蹟附近,几百名角斗士聚集起来。赛尔弥注意到“斑猫”也在其中。他身边站著“无畏的”伊斯科,还有“雌蛇”塞妮拉、“恶鬼”卡莫罗恩、斑纹屠夫、“变童”欧罗斯,甚至连“巨人”格鲁尔也在。格鲁尔巍然的身影立在人群中,如同孩子堆里的成年人。
自由对他们毕竟还是有点意义的,至少表面上如此。角斗士们对西茨达拉表现出的忠诚似乎超过了对丹妮莉丝,但赛尔弥仍然为他们的加入感到欣慰。他留意到其中一些人甚至穿了护甲,这对於习惯赤膊战斗的人来说不太寻常。也许他们已经意识到,真正的战爭与他们角斗场中的搏杀截然不同。
上方,城门楼和锯齿状的城垛上,挤满了身披打补丁的斗篷、头戴黄铜面具的战土。剃顶者大人已將他的兽面军派上城墙,接替即將出城作战的无垢者。
在城市彼端的其他城门处,余下的兵力也在集结。塔尔塔科和他的坚盾军在东门列队。那里有时也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