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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道持续了约莫半个钟头,接著眾人便散去,各自回到原位。有的人躺下,用破旧衣物裹住身体,试图取暖;有的人跪地,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瓦里斯明白,这是难民们为减少消耗不得已而为之。君临城虽大,却没有足够工作机会给这些难民,为不饿死,躺著不动或许能撑得久些。
於是瓦里斯也找了个角落坐下,没过多久,营地外突然传来嘈杂声,难民们纷纷好奇地过去围观。
瓦里斯也跟了上去,然后便看见留著一头灰发的奥利多修士双手抱臂,从远处赤著身体、光著脚走上了大圣堂的台阶。清晨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奥利多修士的身体微微颤抖,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而在他的身后,十几名拿著武器的麻雀亦步亦趋地跟著他,直到大圣堂的侧门露出一道门缝,將奥利多修士拉了进去,沸腾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看来大圣堂里的主教们也非常害怕麻雀的声势啊不过就这一个夜晚,瓦里斯除了那场布道,並未看到麻雀们的底气所在。
於是他决定在这多待几天,近距离观察,若能与大麻雀本人接触自然最好。於是他便学著其他人,在营地里閒逛、祈祷,眼睛留意著周围,寻找隱藏的线索。
隨著时间流逝,很快到了夜晚。夜晚的营地,黑暗如浓稠的墨汁般笼罩著一切,偶尔有几点微弱的火光闪烁,那是难民们在寒冷中点燃的破旧木块。
营地里的人,相比前一天早上,明显增多,瓦里斯都找不到容身之处。
但麻雀们仍不断从城市各处赶来,到第二天下午,人数已比他刚来的时候翻了两倍。
多年情报工作经验告诉他,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这个发现让他兴奋起来。若麻雀们有低牌,很可能此时亮出。
到了第三天上午,更多的麻雀聚集在了圣贝勒大教堂外的广场上。广场上尘土飞扬,
数千衣衫槛楼却满腔怒火的男男女女,在手持武器的穷人集会兄弟们的组织下,迅速占据广场各个角落。他们眼神愤怒又充满期待,破旧衣服在寒风中飘动。
当广场上再无空位,一个穿著没染色羊毛长袍的老人站到了圣贝勒的圣像之前。
此人鬍子半褐半灰,修剪得十分整洁,稀疏头髮梳到脑后扎成结。他的袍子虽乾净,
却有多处破磨和补丁,看得出多次缝补痕跡。他挽著袖子,方便行动,膝盖以下却全湿透,像是奔波时沾染了泥水。
他脸稜角分明,深陷的眼睛是泥巴色,透著坚毅沧桑。
“他竟赤脚!”瓦里斯讶异地发现,他的脚黑糊糊、硬邦邦,布满老茧,那是长期艰难行走留下的印记。
看到他的身影,所有麻雀瞬间安静下来,广场上只剩寒风呼啸声。
他高声宣告:“教会墮落了!那些大主教本应引领我们走向神明,如今却背离神意。
他们在奢华殿堂醉生梦死,用我们的奉献满足私慾。忘却对穷苦信眾关怀,让飢饿苦难蔓延。教会本是神的光辉之地,如今却成黑暗腐败温床。我们不能再坐视,要让教会重回正道,让神的光芒重照大地!”
在大麻雀演讲激励下,麻雀们情绪激昂,纷纷振臂高呼“大麻雀,大麻雀!”
那声音如汹涌浪潮,一波接一波,迴荡在广场上空。呼声渐趋统一后,几名身穿锁甲的壮汉涌上去將大麻雀扛起来,大步撞开圣贝勒大圣堂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
麻雀们如潮水般涌进圣堂里,瓦里斯凭藉肥胖身材,挤在人群前端。当高举大麻雀的壮汉衝进圣堂大厅时,数十位穿著红衣的大主教,正围坐在一张摆满食物的长桌前,热烈討论总主教人选,对外面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你们这是干什么”留著浓密褐发的中年修士雷纳德猛地站起来,脸上满是愤怒与惊讶,大声质问道,“斯派洛修土,你们想干什么神圣的教会正在票选新大主教,你们怎能贸然闯入!”
雷纳德主教向来对教会事务极为看重,在教会中也以维护传统秩序自居,此刻见麻雀们闯入,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
一个挎著长剑的骑士模样的男人,从大麻雀身旁走出来。他眼神犀利,犹如出鞘的利刃,大声吼道:“神圣的教会你们这群蠹虫有何资格代表神明!你们无视穷苦信眾生死,在这奢华殿堂尽享荣华。百姓在飢饿病痛中挣扎,你们却无动於衷。还买卖圣职,把教会职位当交易筹码。你们的贪婪腐败,让教会蒙羞。票选大主教你们被权力欲望蒙蔽,根本没资格!唯有大麻雀能引领教会重回正道!”
“大胆!”肥胖的托伯特大主教涨红了脸,愤怒地咆哮道,“你们不过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教会念及慈悲,容你们在大圣堂外棲身,你们竟如此回报立刻滚出去,否则按国王法律,我这就派人请国王命令,让金袍子来剿灭你们!”
“《七星圣经》有云,人民向领主致敬,领主向国王致敬,国王和王后必须向七面一体神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