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渺在黑暗中適应了几秒,才勉强看清他的身形轮廓:“什么夸你”
“既没有暴露你跟我的关係,影响你接下来几天的学习,又替你出了气,这都不应该夸我吗”
时知渺不想承认的。
但。
当徐斯礼握著她的手,將那杯酒泼向王教授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时;
当他用慵懒又狠戾的语气,將对方那点可怜的权威碾碎在脚下时……
她心底深处,確实涌起了一股,隱秘而强烈的快意。
那是她永远无法拥有的,独属於徐斯礼的张扬和肆无忌惮。
她顿了顿,便说一句:“徐总好厉害。”
徐大少爷不太满意:“夸得真诚一点。”
时知渺回想包厢里那些同僚们对他的评价,嘴角扯开一个微妙的弧度:
“不愧是徐总——家世顶尖,相貌顶尖,气质顶尖,还这么有教养,懂得尊重女性,也不知道將来会属於哪个女人真是叫人羡慕啊。”
徐斯礼喉间溢出一声笑。
抬起她的下巴,顺便蹭了蹭她下巴那块柔嫩的肌肤:“这话听著是在夸我,实际上是在夸你自己吧”
“我属於谁,別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他的意思是,他属於她。
这样的情话,饶是时知渺也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
如果是半年前他对她说这种话,她应该会动容吧。
现在的时知渺封心锁爱:“说的是『將来』。”
他们有纠缠不清的过去,有名存实亡的现在。
唯独没有“將来”。
他那些压人的权势,这具让多少女人为之疯狂的皮囊,將来都是別人的。
徐斯礼又傲又痞:“我家世又好人又帅,我都有这么多优点了,你还不考虑跟我再过个五十年吗”
时知渺没听懂,但心臟已经开始失控跳动:“……什么『过个五十年』”
徐斯礼略微低下头,让两人的气息毫无缝隙地交融在一起。
他喉结在黑暗中滚动著,声音低沉而清晰:
“那份协议——作废。”
“我们不离婚了,小蜗牛,我们继续过日子。”
……
时知渺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她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徐斯礼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说,咱们別离婚了,都认识十几年了,你习惯了我,我也习惯了你,就这么再过五十年我也不会腻的,小蜗牛,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就这样过下去
不离婚
像真正的夫妻那样,过一辈子
时知渺的眸光闪烁,巨大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席捲了她。
她用力挣开他一只手,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按下——
“啪嗒!”
刺目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將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也清晰地照亮了徐斯礼那双总是带著三分风流笑意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就这样,在明亮的灯光下,迎视她错愕的目光:
“我不喜欢沈雪,不喜欢薛昭妍,我在外面没有別的女人。你要是介意薛昭妍和芃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乾净,让她们离开北城,永远、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说……他会处理掉薛昭妍母女
他说……要跟她过一辈子
没有任何徵兆的话语衝击著时知渺的神经。
“徐斯礼,”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努力维持著冷静,“我们现在还不到三十岁,我们未来,至少还有五十年……五十年,不是靠一个『习惯』就能支撑下去的。”
“你是想说,还需要『爱』”
徐斯礼忽然间笑了——这个笑时知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笑嘲笑讽笑冷笑
时知渺眼睫颤动著,徐斯礼抓著她的手贴在她自己的心口,两人一起感受那颗心臟在血肉之躯里一下又一下地跳动。
“时知渺,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我爱不爱你,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我要是不爱你,我们那一年的甜蜜算什么”
“我要是不爱你,你天天对我冷言冷语,冲我甩过那么多次脸子,甚至连巴掌都打到我脸上,我还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继续黏著你不放,我图什么”
“我要是不爱你,我会次次护著你,回回替你出头我要是不爱你,”
徐斯礼说到最后,嗓音都有些沙哑,“我至於跟你说到这个地步”
“……”
他居然是,爱她的吗
时知渺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之间好像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