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把皮球踢给朝廷,踢给吏部。
吏部侍郎陆明轩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商议”皇帝冷笑一声,“朕今日问的是你的策论,考的是你的见解!不是吏部的!朕若什么事都去问吏部,问诸位大臣,那还要你们这些新科贡士何用!”
卢子瑜被这声呵斥嚇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皇帝並未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朕再问你!你说『严查贪腐』,如何查”
“是另设专司,巡查天下;还是鼓励民间百姓告发,广开言路”
“若设专司,人从何来归谁统属权力过大,如何制衡,防止其自身腐化”
“若鼓励告发,你又如何辨別真偽,如何防止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藉机诬告陷害、打击异己诬告之罪,又该如何量刑你可有具体的法子”
这一连串的问题,比刚才更加刁钻,更加致命!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都是朝堂之上爭论不休的难题。
卢子瑜彻底慌了,大脑一片空白,汗水顺著他的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陛下圣明……自有良策……学生……学生愚钝……见识浅薄……”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柳越站在文官班首,眼帘低垂,面无表情,只是那拢在袖中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他身后的王秉德、张显等人,则脸色难看,目光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另一侧的秦元、寧修等武將,虽然大多对政务细节不甚了了,但也看出这卢子瑜分明是纸上谈兵,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明轩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並非为了卢子瑜,而是为了这骤然紧张起来的朝堂局势。
皇帝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他不再理会那个几乎已经瘫软在地的卢子瑜,目光又转向了同样脸色发白的薛文瀚。
“薛文瀚,你的策论也主张『节流』,观点与卢子瑜大同小异。你来说说!关於『清丈田亩』,你认为当如何推行,才能避免地方官吏与豪强勾结,虚报瞒报清丈出的隱匿田亩,税率又该如何厘定,才不至於激起民变”
薛文瀚比卢子瑜好不了多少,他虽然强自镇定,但被皇帝这般盯著,同样是被问到具体实施细节,便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说到最后,也是满头大汗,语无伦次。
“江南……江南乃朝廷赋税重地,不可轻动……当……当从西北试行……”
“西北本就民生艰难,你还要去折腾,是嫌我大乾的边疆还不够乱吗”皇帝冷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