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最是沉稳持重,他深知。若非遇到天大的事,或是见到了真正让他都无法决断的奇才,绝不会轻易动用那面代表著“直达天听”的金牌密令。
“惊世之文”萧景贞转过身,“呈上来。”
“是。”张德海应声,用隨身携带的另一把钥匙打开密匣上的小锁,先从里面取出一份试卷,恭敬地呈上。
萧景贞接过,目光扫过卷首房官的批註“文采斐然,议论醇正,可为上上卷”,再快速瀏览文章內容。
不过片刻,他便將试卷隨意地搁在了一旁的御案上,语气淡漠:“词藻华丽,引经据典,看似团锦簇,实则老生常谈,儘是些裁撤冗员、厉行节俭的空话。此等文章,做个太平官尚可,於眼下困局,毫无裨益。拾人牙慧罢了。”
张德海低头应是,心中却暗道,这份卷子在外面考官眼中已是极品,到了陛,何其迫切。
接著,萧景贞拿起了那份被李侍读批註为“议论骇俗,未敢擅专”的“和字九十七號”试卷。
当萧景贞的目光落在试卷上那瘦劲挺拔、锋芒锐利的字跡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凝滯。
这字……他见过!
根本无需去看內容,萧景贞已然百分之百確定!
这份引得贡院考官堂爭议不休、甚至需要动用金牌密令直达天听的试卷,正是出自那个屡屡给他带来“惊喜”的年轻人——陈锋之手!
这天下,除了他,再无人能写出如此风骨、如此傲气的字!
“是这个小子……”萧景贞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难明、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惊讶,似是玩味,又似是某种深沉的期待。
他没有立刻去翻阅那篇被批註为“石破天惊”的策论,反而饶有兴致地,先从经义文章看起。
“嗯……”他微微頷首,“立论中正,根基扎实,不浮不躁,无一字偏激,无一典错用。懂得藏锋守拙,知进退,不错。”
接著,他看向那份关於土地纠纷的判牘。当看到开篇“断案之本,在证,不在情;律法之重,在序,不在理”这十几个字时,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再往下看,那层层递进的证据链分析,那兼顾法理与人情的周全解决方案,逻辑之严密,思维之清晰,视角之新颖,彻底超越了他对“判牘”文章的认知!
“好!好一个『证据链』!好一个『程序正义』!”萧景贞忍不住以指叩案,低声赞道,“此子胸中,竟藏著法度乾坤!若假以时日,让他入主刑部或大理寺,怕是能让那些因循守旧、只会空谈『春秋决狱』的大臣们汗顏!”
怀著愈发浓厚的兴趣和巨大的期待,他终於翻到了最后一篇,也是最重要的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