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临危不乱,杀伐果断,恩威並施,绝非寻常的书生。他,有成为一名合格统帅的潜质!
李山对著车厢的方向,无声地、郑重地抱了抱拳。这份敬意,深藏於心。
驛丞梁有德,此刻几乎是手脚並用地,从地上爬到了马车前。
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带著哭腔:“大……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该死!求大人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
“行了,镇北侯府又不是什么欺压百姓的恶霸!”陈锋平静的声音传出,听不出喜怒,“起来说话。”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立刻去办!保管让大人和夫人满意!”梁有德如蒙大赦,连滚爬起身,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泥土和鼻涕眼泪,嘶哑著嗓子吼叫手下的驛卒,“快!都聋了吗把风阁雪月阁里里外外打扫乾净!被褥全换新的!热水!最好的酒菜!快!手脚麻利点!”
“另外,”陈锋的声音顿了顿,“你是这临河驛的驛丞,想必……消息灵通。我问你,最近这南下的路上,可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特別是……过了黄河,进入中原腹地之后。”
梁有德一听,这是將功折罪的机会!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所知和听来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
“回……回公子的话!最近这路上,確实不太平!特別是黄河对岸的卫辉府一带,闹起了一伙流寇!领头的,外號叫『一阵风』,真名好像叫……叫薛彪!这伙人,神出鬼没,专挑过往的商旅和小股的官差下手,心狠手辣,已经有好几拨人遭了他们的毒手了!公子您这一路南下,可千万要小心啊!”
“还有,”他继续道,“听说前面不远,有个叫『老牛坡』的地方,那段官道,前几日下了场大雨,给衝垮了一段。官府正在组织人手修缮,怕是有些拥堵。公子您若是不急,最好是绕行旁边那条叫『杏坳』的小路,虽然路窄了点,但能近上不少。”
梁有德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偷偷抬眼覷了覷车窗,似乎在权衡著什么。
他心一横,咬了咬牙,低声道:“公子……刚才那个……那个孙铭……他……他爹是鄴城的孙通判。这位孙大人,主管著鄴城的常平仓和通往黄河渡口的陆路转运……这人……心胸狭窄,又极其护短。公子您今日折了他儿子的面子,让他当眾……出了那么大的丑……他……他恐怕……”
陈锋听完,心中瞭然。
这个孙承业,对自己倒是没什么威胁,毕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冀州了。
可是,叶叔还在冀州。
这个孙铭,如此囂张跋扈,这孙承业把儿子纵容成这般模样,自身定然不清白。留著他在鄴城,难保不会给镇守冀州的叶叔添堵。
看来,有必要修书一封,告知叶叔一声。也算是,为冀州清除一些蛀虫,让他老人家,驻守北疆,能更安心一些。
当晚,陈锋一行人,便在临河驛那两个最好的独立小院里,安顿了下来。
梁有德为了將功折罪,將两个小院收拾得焕然一新,被褥、茶水、吃食,无一不是驛站里最好的。他更是亲自端茶送水,伺候得无微不至,比对自己亲爹还要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