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而前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不少行尸。
"大家小心!"
可提醒归提醒,危险归危险。
行尸进了人群,最先倒下的是孙铁匠。
老人本就咳血多日,剧烈奔跑让他直接喷出一口黑血。
想喊什么,却被涌上喉头的血沫堵住。
当行尸的利爪穿透他胸膛时,老人最后做了个投掷的动作,仿佛还在抡他那心爱的铁锤。
接着是抱着双胞胎的妇人。
绊倒在结冰的路面上,为了保护孩子,用后背硬接了三具行尸的撕咬。
等章若愚赶到时,只来得及抢出两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最惨烈的是断后的五个猎户。
他们点燃自己做成火墙,给队伍争取了最后半里路。
焦臭味混在风雪中,像一把钝刀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当烽火台的轮廓终于出现时,队伍里少了十几人。
箭楼上的守军显然发现了他们,正在拼命敲鼓示警。
但众人却心里冰凉,因为烽火台的大门紧闭着!
"开门啊!"
张二爷声嘶力竭地吼着,烟袋锅子砸得门板砰砰响。
箭垛上探出个军官的脑袋,开口喝道:
"不行!你们可能带着尸毒!"
"放你娘的屁!"
李老歪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子们活人!"
章若愚放下念念,缓缓抬头。
神识扫过,上面的人瞬间无声。
易年能用神识赌钱,章若愚自然也能用神识让人开门。
大门打开条缝,人们蜂拥而入。
章若愚最后一个转身,只见百丈外被山河图阻隔的尸群,最前排那具军官行尸的腰间挂着一块令牌。
“晋阳边军第三营 王勇”
晋阳…已经陷落了?
这个念头让章若愚呼吸一滞。
如果晋阳失守,那么他们前去龙尾关的时间便会越来越少。
可眼下,已经是最快的赶路速度了。
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山河图亮起,碎裂声响不停响起。
烽火台内,幸存者们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取暖。
念念突然拉了拉父亲的手指,开口道:
"爹,孙爷爷呢?"
章若愚望向窗外。
暴风雪吞没了来时的路,也吞没了那些永远留在雪原上的人。
"孙爷爷…留在青山了…"
说着,拍了拍念念的头,温柔道:
"睡觉吧…"
起身,走到了张二爷身边。
烽火台的角落里,篝火将熄未熄,暗红的炭火映着两张疲惫的脸。
章若愚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张二爷:
"路上捡的…"
老头儿接过来一瞧,是半包发潮的烟丝。
枯瘦的手指在油纸上摩挲了几下,却只是把纸包塞进了怀里:
"戒了…"
"戒了?"
章若愚挑了挑眉毛。
这老烟枪之前可是连干树叶子都卷着抽。
张二爷望着熟睡的人群,轻声道:
"刚才跑那么几步,喘得像破风箱…得留着这把老骨头带他们到龙尾关…"
炭火爆开一粒火星,照亮了章若愚的脸。
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焰"噼啪"一声蹿高,映得墙上人影乱晃。
角落里,那个失去奶奶的丫头在睡梦中抽泣,林巧儿正轻轻拍着她的背。
"多亏青山出了你啊…"
张二爷突然感慨,"听路过的兵油子说,别的村寨…十不存一。"
章若愚却摇了摇头。
"易年…"
张二爷突然压低声音,"真当皇帝了?"
火光中,章若愚的嘴角微微扬起。
"嗯。"
"忙得很吧?"
"嗯。"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都沉默了。
炭火渐渐暗下去,守夜的人在箭楼上走动,鞋底摩擦积雪的声响在寒夜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李老歪歪着脖子给赵太公喂水,老人却全吐在了衣襟上。
他们旁边,孙铁匠的空位铺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那是他生前非要塞给路上发烧的孩子裹脚的。
"奶奶…"
睡梦中的丫头突然尖叫起来,惊得几个孩子同时抽泣。
林巧儿连忙哼起青山小调,歌声像张温柔的网,暂时兜住了这些支离破碎的梦。
章若愚望向箭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