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残阳将万连山那巍峨、雄壮、如同天地脊梁般不可逾越的山体轮廓染上一抹悲壮的金红色时,北祁大军的前锋旗帜,终于抵达了万连山主脉的北麓山脚下。
放眼望去,苍茫的山脉如同巨龙盘踞,高耸入云,峭壁林立,古木参天,弥漫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这里,才是真正隔绝南北的天堑。
而从越过离江那一刻算起,到兵临万连山下,这支庞大的军队,仅仅用了六天时间!
六天,横扫江南诸国,打通了前往南昭的最后屏障!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后勤、情报、谋略、以及绝对实力碾压的综合体现。
在大军主力抵达万连山的同时,后方的工兵部队和随军的政务官员们并没有闲着。
他们以极高的效率,迅速巩固着来之不易的通道。
一条条被清理出来的主要驰道被打上北祁的标记,沿途的关键节点设立了补给站和临时兵站。
溃散的散兵游勇被收编或驱逐,一些趁乱打劫的匪患被迅速剿灭。
几条相对安全可供大规模人员通行的道路被开辟并维持出来。
它们如同几条坚韧的生命线,从血腥的南昭战场反向延伸出来。
越过万连山天险,穿过刚刚被“平定”的江南之地,最终连接着北祁的离江防线。
这些道路不是为了进军,而是为了撤离。
它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从南方那片炼狱中挣扎逃出的难民潮,等待着北祁军此行最终极的目标,救人。
至于那些战败的江南诸国,北祁的处理方式却显得有些“反常”。
没有胜利者惯常进行的屠杀和劫掠,甚至没有正式地大规模地接受他们的投降。
军队纪律极其严明,杜景下达了死命令。
扰民者,杀无赦。
劫掠者,杀无赦。
北祁军的营地通常设在城外,尽量避免惊扰地方。
所需的粮草物资,也大多由国内通过新建立的补给线运来,或是以公平甚至略高于市价的价格向当地购买,而非强行征用。
这种“冷淡”的态度,背后蕴含着深意。
不接受正式的投降,意味着北祁在法理上并未将这些江南诸国视为需要征服并纳入统治的“敌国”。
他们的抵抗被定性为“受逆贼姜家蛊惑胁迫,阻塞王师南下救民通道”的错误行为,而非两国交战。
既然不是敌国,自然就不存在投降一说。
屠城?
更是无稽之谈。
战争的立场或许对立,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是无辜的。
北祁军的刀锋,只指向拿起武器的抵抗者,而非平民。
这种政策看似温和,实则高明。
极大地缓解了占领区的抵触情绪,避免了无谓的流血和仇恨的进一步滋生,也为后续可能的管理和安抚奠定了基础。
北祁大军如同一条沉默而高效的巨龙,目标是南方更广阔的战场和亟待救援的同胞。
对于沿途这些被迫卷入战火的城池和百姓,展现出了一种近乎“漠然”的宽容。
不追究,不接纳,不屠杀。
留下,还是离开,选择权交给了当地的每一个人。
你可以选择留在故土,北祁军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要你不主动攻击。
你也可以选择跟随北祁的后撤队伍,前往相对安稳的北境避难。
这种带着强大自信的“放任”,反而让许多提心吊胆的江南百姓安下心来,甚至对这支来自北方的军队产生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铁血与仁慈,杀戮与拯救,在这支军队身上奇异而又和谐地并存着。
此刻,站在万连山脚下,北祁的四十万儿郎们终于可以暂时停下脚步,仰望这座隔绝了生与死,安宁与炼狱的庞大山脉。
更艰巨、更残酷的战斗,就在山的那一边。
杜景屹立于万连山北麓的一处高坡之上,身后是如同黑色森林般肃立的北祁大军。
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片刚刚被“犁”过一遍的江南之地,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前方起伏的山峦。
这里山势并不算极其高峻险峭,却胜在东西绵延无尽,如同大地一道深深的褶皱,成为了南北之间一道天然的界限。
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松柏气息的山间空气,手中令旗猛然挥下!
“全军听令!翻越万连山!目标——南昭!”
命令通过号角声和传令声,迅速传遍整个军阵。
“嘿——吼!嘿——吼!”
低沉而有节奏的号子声响起,庞大的军队再次开动。
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开始沿着早已勘察好的相对平缓的山谷隆口,向着山脉的另一侧进军。
万连山,这座曾经庇护南昭北境多年的天然屏障,如今却并未能给北祁军造成太大的阻碍。
一方面是因为江南诸国的迅速溃败,使得山北的抵抗力量无法利用山势进行有效的层层阻击。
另一方面,则是北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