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
这支离破碎的世界,似乎也因为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活力,他们的情谊,而显露出其依旧存在的难以磨灭的美好一面。
然而,在这份短暂的轻松之下,却没有人真正乐观。
酒精可以麻痹神经,却无法消除现实的残酷。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眼前这场战争,这个混乱的世道,到目前为止根本看不到尽头。
妖族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未来的道路布满荆棘与未知。
今晚的相聚,与其说是庆祝,不如说是在巨大压力下的一次短暂喘息和彼此慰藉。
“妈的!”
剑十一忽然狠狠骂了一句,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粗声粗气道:
“这狗日的世道!贼老天是不是看咱们人族不顺眼?非得弄出这么多破事来!”
这话语虽粗鄙,却道出了许多人心中压抑的愤懑。
周晚闻言,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哈哈大笑。
用力拍了拍剑十一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说得好!老弟,真男人!就得骂!骂出来痛快!老子早就想骂了!”
桐桐在一旁看着剑十一那愤愤不平的样子,也只是掩嘴轻笑。
并未像往常一样与他拌嘴,眼神中反而带着一丝理解和温柔。
这顿酒,是战前难得的聚会,更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发泄。
不仅仅是在座的这些人,而是整个世界,都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需要这样的呼喊,这样的骂声,这样的酒精,来冲刷那积郁太深的痛苦、恐惧和迷茫。
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一张年轻却已承载太多的脸庞。
酒碗一次次被斟满,又一次次见底。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否从接下来的大战中活着回来。
就像那些曾经叱咤风云却已然逝去的强者一样。
在这乱世之中,个体的命运如同狂风中的浮萍,一切都是未知。
所以今夜,只需喝酒,只需畅言,只需与旧友新知,共醉一场。
夜渐深,酒意愈浓。
舱内的空气混合着醇厚的酒香、淡淡的墨香以及红泥小炉散发出的暖意,酝酿出一种微醺而坦诚的氛围。
最初的激昂与喧闹渐渐沉淀,话题也不知不觉从广阔的外部世界,转向了更为私人的深处。
或许是明日之战迫近,生死未卜的阴影让倾诉的欲望变得强烈。
或许是身边这群同为天之骄子彼此既能理解又能托付生死的同伴,让人卸下了心防。
剑十一又灌了一口酒,抹了把嘴,脸上的愤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又带着点落寞的认真。
晃着粗瓷碗,看着碗里晃动的酒液,声音低了些许:
“说起…以前在北剑峰,总觉得师父管得太宽,练剑练得苦哈哈的,就想着哪天能一剑劈开那阴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才叫痛快…”
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
“可现在,真他娘的天高海阔任鸟飞了,才发现…有时候还挺想念师父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想念北剑峰上那碗没什么油花的笋汤,这世道,把人往外赶,却好像…有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话引得周晚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拍了拍剑十一的臂膀,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才咂咂嘴道:
“谁不是呢?以前那会儿,觉得天地就那么大,斗鸡走狗,惹是生非,最大的烦恼就是零花钱又让我老爹扣了,现在…嘿,并肩王?名头倒是响亮,可肩上这担子,重得能把人压垮…”
目光扫过舱内众人,“有时候半夜醒来,都他娘觉得像是在做梦…”
蓝如水靠在木凡身侧,闻言轻声道:
“都说修行之路是一条越走越孤独的路,其实我觉得什么路都是…”
木凡点了点头,接口道:
“或许吧,路是自己选的,无需过分感怀,亦不必畏惧前路。”
看向剑十一和周晚,“想念便回去看看,只要人还在,根就还在…”
一直安静聆听的潇沐雨此时温和开口,声音如春风拂过:
“北落山藏书阁中有一言:‘心之所安,即是归处’,诸位心有挂念,是性情中人,亦是力量之源,而非拖累…”
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身旁的花辞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花辞树似有所感,微微颔首,轻声道:
“我们此刻不仅仅是为了人族大义,也是为了身后那些我们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桐桐双手托着腮,眼睛被炉火映得亮晶晶,小声嘟囔道:
“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打完仗,还能像今天这样,一起喝酒,一起吵架……”
就连坐在阴影里的千秋雪,似乎也被这氛围所染,冰封般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
依旧没有加入谈话,只是握着酒碗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而易年,依旧安静。
只是听着,目光平和,仿佛要将眼前这一幕,每一个人说话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