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却羞愧得几乎要埋进胸膛。牙齿死死地咬着早已破损不堪的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却远不及心头悔恨之万一。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仅存的生命力,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唐…唐将军……属下…属下无能……叶岚他……他没有回来……”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灵魂,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若不是靠着那口气劲,早已瘫软在地。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悲鸣:“他是为了我们!为了引开那只根本无法力敌的双头魔王!为我们撕开一条生路,才……才孤身一人,朝着魔域最深最黑暗的方向去了!是我们!是我们没用!连累了他啊!”话语到最后,已近乎嚎啕,血泪交织,闻者无不动容。
闻言,唐海那原本就因为连日鏖战、伤亡惨重而布满寒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那磅礴的气息猛然一滞,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沉重得让人窒息。战场上临阵脱逃、抛弃战友乃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他脑海中最先闪过的,便是最糟糕、最令人不齿的可能性。但他毕竟是历经无数生死、阅历丰富的老将,深知冲动误事的道理。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怒与疑虑,下颌线条绷紧,从牙缝里挤出冰冷而沉凝的命令:“给本将说清楚!一五一十,从头到尾,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准遗漏!”
王金阳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威压,不敢有丝毫隐瞒,也将那蚀骨的自责强行压下,用颤抖而断续的声音,从他们小队如何意外遭遇那只前所未见、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双头魔王开始,到阵线如何瞬间崩溃,伤亡如何惨重,再到叶岚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果断决定以身作饵,如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吸引魔王的全部注意,以及他们这些人如何借着这用战友性命换来的宝贵间隙,如何丢盔弃甲、付出巨大代价才勉强突围成功……所有过程,巨细靡遗,和盘托出。
随着王金阳的叙述,唐海脸上那冰封般的厉色才渐渐缓和了一丝。原来并非怯战抛友,而是主动的、英勇无畏的自我牺牲。虽然结局同样令人痛心疾首,但性质却截然不同,一天一地。在这种规模空前的魔灾之中,牺牲如同收割麦穗般寻常,尤其是这种为了保全大多数战友、维系战线而做出的抉择,纵然无比惋惜痛心,却也算得上军人一种悲壮的荣誉归宿。他沉重地阖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只剩下一片历经沧桑后的无奈与接受了战争残酷实感的疲惫。他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无数逝去的英魂。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汐雨副官。相较于唐海的威压凛冽,汐雨的存在显得有些不同。她同样身着制式军装,却勾勒出略显纤细的身形,面容清冷,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仿佛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太多波澜。唐海的语气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告知事实并为此事定性的意味,既是对汐雨,也是对在场所有残存的五队队员:
“哎!沙场征战,生死祸福,实在难料。虽非我直隶麾下,但既然踏上了这片被血与火浸透的土地,就该有马革裹还的觉悟……叶岚他,是条真汉子,铮铮铁骨,没有辱没我联邦军人的荣耀。他的牺牲,价值重大,我们会铭记,军功册上也会为他重重记下一笔。”这番话,既是对逝者的定论,也是对生者的慰藉与告诫。
然而,出乎唐海以及在场所有沉浸于悲痛与愧疚中的队员的意料,汐雨的反应却异常平静,甚至可说是淡定得有些不合时宜,与现场沉重悲怆的氛围格格不入。她那清冷剔透的目光,如同月光般淡淡扫过众人悲痛、愧疚、沉重的脸庞,在那一片灰暗绝望的色彩中,她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并非嘲讽,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淡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值得担忧、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轻轻摇首,动作优雅而肯定,声音平稳清晰,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低沉的啜泣与风声,带着一种令人费解的笃定:
“不必如此悲观。”她顿了顿,迎着唐海微蹙的眉头和众人惊疑不定、甚至略带不满的目光,继续淡然道,“他不会有事的。”
“或许,”她侧耳,仿佛在倾听远方风中传来的讯息,“只是被稍微耽搁了。”
“估计,再耐心等一等,他自己就能毫发无伤地走回来了。”
汐雨自然是知晓叶岚底细的。那家伙不仅身负罕见至极的空间系异能,来去如鬼魅,保命能力一流,身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