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淦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然而他的眼神却仿佛已经穿透了时间的迷雾,透露出一种历经生死之后的苍凉与决绝。
“弟子……今日依然不敢面对!”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痛苦。
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在成就元婴之前,弟子曾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渡劫……”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仿佛那是一段不堪回的往事。
“那时,弟子的肉身如同被撕裂一般,剧痛难忍,金丹也黯淡无光,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的描述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然而,就在这生死关头,杜淦的语气突然生了变化,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可弟子心中,竟无一丝恐惧,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那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生死的看淡。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眼神突然生了变化,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痛苦。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刺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弟子不甘心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无尽的哀怨和遗憾。
“我怎能甘心未能亲手除掉血煞老魔,为瑶月报仇雪恨!
我怎能甘心就这样死去,连养育我的天宫堡都无法回去,更无法亲口向师尊叩认错!”
他的情绪愈激动,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带着泣血的悲鸣。
“瑶月她……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继续说道:“‘师兄,一定要……活着回去……替瑶月……向师尊……向南宫长老……说一句……瑶月……对不起……辜负了……她们的……栽培之恩……’”
杜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这百年来的悲痛和悔恨全部倾泻出来。
他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心碎。
他的身体因为过度压抑而微微颤抖着,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他用袖子狠狠地擦拭着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抹去。
终于,杜淦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南宫影身上,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他的眼神中,原本的恐惧、绝望和迷茫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坦然赴死的平静和果决。
“所以,弟子在经历心魔劫,于生死边缘苦苦挣扎后,终于想明白了。”
杜淦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有些债,是必须要还的;有些错,也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无论这个过程会有多么惨烈,结果会有多么悲惨,弟子都心甘情愿地去承受!”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弟子回来,就是为了领受您的惩罚!”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让人无法忽视。
杜淦的声音越激昂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若大长老觉得,唯有弟子的性命,方能稍稍缓解您心中那万分之一的痛楚,能为您对瑶月的一丝一毫的原谅带来些许可能……那么,弟子这条命,您尽管拿去!
弟子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定会毫不犹豫地引颈就戮!”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能以这残躯,替瑶月向您赎罪一分,弟子……死而无憾!”
林云跪在杜淦身后,听着这字字泣血、句句含悲的倾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心中震撼莫名!
他这才真正明白,师尊此行,竟是抱着必死的觉悟而来!
这份沉重与悲壮,让他对杜淦的敬重更深一层。
白冷轩听着杜淦那自肺腑、视死如归的忏悔,心中那最后一丝芥蒂也悄然消散。
他看到了弟子眼中那份深沉的痛悔与无畏的担当。
只是,他依旧不能开口,只能将目光投向身旁那因“瑶月遗言”
而浑身剧震的南宫影。
“你——!”
南宫影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看着杜淦,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颤抖。
杜淦的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南宫影的心脏。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爱徒苏瑶月在临死前,竟然还念念不忘地记挂着她。
这种锥心刺骨的悲痛,让南宫影心如刀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更让南宫影无法忍受的是杜淦那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的姿态。
他似乎觉得,只要一死,就可以抵消所有的罪责,就可以让南宫影无法为苏瑶月讨回一个“完整”
的公道。
“好!
好一个死而无憾!”
南宫影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