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游园会的暖光
2003年元旦的清晨,A市一中的操场被雾气裹着,篮球架的影子在结了薄霜的地面上拉得老长。林恺乐把最后一个气球绑在篮板上时,指尖被冻得发红,手腕上那两条紫红手绳硬邦邦的——是凌心蕊去年送他的,洗得褪了色,却从没摘下来过。
“07号,气球要炸了!”池俊潇抱着一摞游园券跑过来,侯夏阳和贺星辰跟在后面,校服外套上沾着彩带,“学生会说八点准时开园,你这气球串比沈嫣然的啦啦球还晃眼。”
林恺乐踹了他一脚,视线越过操场望向校门:“历史社的摊位搭好了?”昨天放学前,乐意然和陈俊宜还在念叨要搞“古代战役问答”,说要把去年历史竞赛的题全搬出来,奖品是他俩攒了半年的水浒卡。
“早搭好了,”江云澈叼着包子路过,指了指教学楼方向,“就是陈俊宜把‘官渡之战’写成‘官渡之战’,被历史老师追着骂了半条走廊。”
雾气渐渐散了,阳光把操场照得发亮。沈嫣然带着拉拉队的姑娘们过来时,粉色的啦啦球上还沾着露水,沐可可举着块手绘的指示牌,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吉他和篮球:“心蕊呢?说好跟我们一起布置‘猜歌名’摊位的。”
苏念安正帮苏念雨整理围巾,闻言往校门口看:“刚在电话里说,她去取修好了的吉他,那把初中买的木吉他,琴颈上不是刻了字吗?上次篮球赛弦断了,送修到现在才拿回来。”
夏晚柠突然指着校门蹦起来:“来了来了!”
凌心蕊抱着吉他走在晨光里,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露出里面淡紫色的毛衣,左侧小辫上的紫色发带被风吹得飘起来。她走到摊位前停下,把吉他盒打开——琴颈上“七七”两个字已经磨得浅了,是初一时林恺乐用圆规尖刻的,当时被她追着打了半节课。
“还能弹吗?”林恺乐凑过去看,指尖轻轻碰了碰琴弦,“上次绝杀后,你说琴箱有点松。”
“修琴的师傅说没问题,”凌心蕊拨了个和弦,声音清亮,“就是弦换成了尼龙的,没钢弦那么脆。”她低头调弦时,头发垂下来遮住侧脸,林恺乐突然想起初中第一次见她,也是在操场边,她抱着这把吉他,弹的是跑调的《小星星》。
八点整,游园会的锣声敲起来。乐意然和陈俊宜的历史摊位前很快排起队,陈俊宜举着写满题目的纸板喊:“答对‘淝水之战’相关题,送武松卡!限量三张!”结果被一群女生围着要林冲,急得他直挠头。
“猜歌名”摊位前更热闹。沈嫣然把音响开得老大,放的是2年12月21日的傍晚,他被队友抛向空中时,手腕上的手绳晃成了两道光——原来有些瞬间不用刻意记,就像这把初中买的吉他,刻着的字会褪色,但弹出的旋律,永远带着当时的温度。
“新年愿望是什么?”她突然问。
林恺乐的指尖顿了顿,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眼里:“把《07号绝杀》写完,跟你一起。”
远处的锣声又响了,是游园会结束的信号。凌心蕊低头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琴颈上的刻痕,像触碰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风卷着彩带飞过操场,把吉他声、笑声、还有2003年第一天的暖光,都吹成了不会褪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