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贺卓民驾驶的车辆划破通往A市的寂静公路。副驾上的陈婉婷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丝从乐家村田园宁静中抽离后的疲惫。
“看七七在乡下放松的样子,挺好。”陈婉婷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树影,轻声开口,“就是不知道,她让我们打听宋予白那孩子……是为什么。”
贺卓民双手稳握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小孩子的心思,猜不透。不过既然她特意交代了,回头我找老许问问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明天那个接待,资料都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陈婉婷应道,思绪似乎飘远了一些,沉默片刻,又像是自言自语,“说起来,之前收集的那些新加坡学校的资料,现在似乎可以派上用场了,只是不知道七七是不是还执意参加国内高考
……”
贺卓民瞥了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到妻子话里有话,但并未点破,只是道:“多准备几条路,总是好的。”
车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引擎的低鸣。两个小时的车程,在成年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中,很快流逝。
晚上八点四十左右,车子驶入A市区。按照凌心蕊的嘱咐,他们先来到了位于学校对面的“乐心”甜品店。店铺玻璃门内透出暖光,夏甜正在收拾柜台,准备打烊。
“卓民哥,婉婷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夏甜见到他们,笑着打招呼。
“这不是我生日,七七吵着回乐家村,我俩明早有会,只能先回来,七七让带回来的水果,下午园子里刚采的,新鲜着呢。”陈婉婷笑着将一篮金桔放在干净的台面上,“恺乐呢?还没回来?”
“小乐下午出去了就没回来,说是去乐影给七七洗照片,刚刚打来电话说,晚上去云家小院那边住了,明天直接回学校上晚自习。”这孩子,跑得倒快,也不知道先把照片拿回来给我看看,好久没见七七跳舞了!”
贺卓民和陈婉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活动。”贺卓民神色如常地接话,“那正好我们顺路把另一篮子给他们送去云家小院,听说逸枫回来了,正好聊点事。”
又寒暄了几句,贺卓民和陈婉婷便告辞出来,重新上车,驶向不远处的云家小院。
2003年1月2日 晚9点05分
云家小院的客厅灯火通明。云逸枫正在翻看着宋予白的“偷拍”,神情严肃!
当江云澈开门后,贺卓民和陈婉婷提着水果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云逸枫坐在主位,面色沉静;池俊潇和陈俊宜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而林恺乐则坐在稍远的单人椅里,在明亮的灯光下,他嘴角那处新鲜的淤青显得格外刺眼。
气氛明显不同寻常。
“贺叔,婉婷姨。”几个年轻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卓民,婉婷,坐。”云逸枫起身招呼,目光沉稳。
陈婉婷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林恺乐脸上,眉头微蹙:“恺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林恺乐下意识想偏头,最终还是忍住了,含糊道:“没事,婉婷姨,不小心碰了一下。”
云逸枫叹了口气,不再迂回:“你们来得正好。七七着急忙慌的跑去乐家村,还有恺乐这伤,其实是一件事。”
说着把手里的“罪证”递到贺卓民、陈婉婷手上。陈俊宜开口,将在“乐影拾忆阁”撞见宋予白,发现他冲洗了大量凌心蕊的照片,以及林恺乐如何与之对峙冲突的经过,快速而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我们扣下了所有底片和已经冲洗出来的照片,都在这里了。”池俊潇补充道。
贺卓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陈婉婷则伸手拿过纸袋,抽出里面的照片。一张张翻看下去——图书馆窗边的侧影、晚会后台忙碌的瞬间、林荫道下抱着书本走过的身影……角度各异,地点都在校内,足足有十几二十张。她的脸色从疑惑转为震惊,又逐渐染上一丝复杂。
“胡闹!”贺卓民低喝一声,语气带着压制的怒火,“这像什么话!”
陈婉婷放下照片,语气凝重:“这……这数量也太……做法实在太出格,太不尊重人了!”她看向林恺乐,眼神柔和了些许,“恺乐冲动固然不对,但心情……我能理解。”
贺卓民像是突然抓住关键,拿出手机:“宋予白……怪不得七七想要确认许建邦外甥的名字。”
云逸枫不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老许的外甥怎么了?”
云逸枫常年不在A市,但几人之前一起当过兵,过命的交情。
贺卓民一边翻找号码一边说:“你忘了?当年在法卡山,那个跟你背靠背守在同一个猫耳洞里熬了三天三夜的许建邦!弹片擦过他脖子,是你用急救包给他硬按住的!他后来转业回了咱A市,和我们一个单位,办公室都挨着的。”
云逸枫尘封的记忆瞬间被唤醒,眼神里透出锐利的光,随即恍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