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心蕊是被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惊醒的。
在梦里,她化身为《星芒幻旅》的主角小悠,正驾驶着星舰穿越一片由破碎镜面组成的星云……她猛地睁开眼,现自己仍在哥哥的房间里。
窗外,天色是黎明前那种朦胧的藏蓝色。
她摸出手表,借着微光看清:不到六点。
那个清晰的梦境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猛地坐了起来,穿戴整齐,拿起哥哥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本记录《星芒幻旅:小悠的星际使命》的笔记本和笔,重新坐回书桌前
将梦中那片“镜像星云”
的意象,流畅地化为了笔下的文字。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已天光大亮。
乐外婆早起,在自己房里没看到外孙女,心下了然。
她穿戴整齐,经过贺星辰房间,窗内凌心蕊正伏在书桌前,神情专注,笔尖移动得飞快。
老人脸上露出慈祥而了然的笑意,没有出声打扰,默默转身先去准备了早饭。
早上七点半,遵循着晨练习惯的贺星辰和侯夏阳已在小院中活动。
清晨的山间空气冷冽而清新,仿佛能洗涤肺腑。
贺星辰活动了下手脚,对侯夏阳说:“我去叫七七吃饭。”
他走到自己房门口,正看见凌心蕊落下最后一笔,“第一季完结,有缘再续……”
凌心蕊满意地放下笔,舒展着有些酸的脖颈和手腕。
“写完了?”
贺星辰靠在门框上,语气平静地问,“正好,外婆喊吃早饭了。”
凌心蕊闻声回头,脸上带着一种完成创作后特有的、明亮而满足的光彩,笑着应道:“嗯!
小悠的故事写完啦!
打印完就可以和哥哥的漫画一起寄给主编大大啦!”
冬日的乐家村清晨,总比其他地方醒得更迟一些。
屋檐下挂着细长的霜凌,灶间飘出蒸红薯的甜香,乐外婆正将热乎乎的鸡蛋饼往几个孩子的背包里塞。
“外婆,够了够了,我们傍晚就回来。”
凌心蕊挽着外婆的胳膊,语气带着刻意的轻快。
“山里风硬,吃饱了才暖和。”
老人不由分说地又塞进一包炒花生,目光扫过已经等在院门口的贺星辰和侯夏阳,“星辰,照顾好妹妹。
夏阳,看着点火,别燎了山。”
贺星辰沉默地点点头,检查着画夹和炭笔。
侯夏阳则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信心满满:“外婆放心!
我带了红薯和玉米,保证给烤得喷香肯定不让他们饿着!”
一行三人,踏着还未完全融化的薄霜,向村后的山上走去。
山里的空气冷冽而清新,呼吸间满是松针和泥土的气息。
行至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坡地,脚下是枯黄的草地,远处是层叠的、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沉静的山峦。
“就这儿吧。”
贺星辰放下画具,选好角度,支开了画板。
侯夏阳立刻忙碌起来,捡拾干枯的树枝,熟练地垒起一个小灶坑。
凌心蕊也铺开自己的写本,拿出一盒彩铅。
她学着哥哥的样子,对着远山勾勒起来。
起初几笔还带着几分专注,试图将沉静的山峦收于纸上。
可笔尖很快就变得迟疑、凌乱。
远山的轮廓在她眼里渐渐模糊、虚化,最终竟在她脑海中演变成了一行行清隽有力的字迹——那是宋予白《竹马与天降,谁更忧?》里的句子。
她不得不承认,抛开别的不谈,那篇文章本身,像一泓清泉,精准地映照出了她某些自己都未曾细想的心事。
他的观察力,敏锐得让她心惊。
这种“被看穿”
的感觉,并不全然是坏事,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被理解的悸动。
然而,这缕思绪立刻被更现实、也更让人不适的疑虑所覆盖。
他到底……拍了些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驱散。
画笔彻底停了下来。
会是《霓裳羽衣》舞至高潮,她扬袖抛出金粉,在追光灯下微微眯起眼的那个瞬间吗?金色的粉末像星尘一样围绕着她,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真的在光。
如果他捕捉到了,会是怎样的构图?是全景的辉煌,还是她特写的神情?
或者,是沈嫣然的披帛意外勾住麦架,她们几个女孩围在一起,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互相挤着眼睛,肩膀微微耸动。
那种姐妹间心照不宣的窃喜和忙乱,难道也被他窥见了?
亦或者是她身着亮片短衣、低腰牛仔裤,抓着麦克风唱《有梦好甜蜜》的时候。
他会不会拍下了她仰起头,看着那些由作业本撕成的“雪花”
纷纷扬扬落下时,脖颈拉出的弧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感动?那些粗糙的“雪花”
在舞台灯光下,竟也显得那么浪漫。
还是那最帅气的转换——她转身坐上鼓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