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枣夫妇循声望去,只见小河对岸闪过几个人影,再一看,几个顽皮孩童气呼呼地走了过来。
是下塘口村的孩子,手里还攥着弹弓和小石子,裤脚卷得一高一低,脸上沾着泥点,眼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们听自家大人说过,村里属于这河的下游,要他们注意着点,要是有人在上游拿水,要及时出声制止,不能让上游的人随便取水。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站出来,指着河面喊道:
“你们不能这样!挑水可以,但是不能挖渠,你们挖了渠,到我们村的水就少了!”
声音稚嫩却坚定,像是背过无数次。
其余孩童也是纷纷点头。
张枣正要解释,翠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二人朝着不远处的下塘口村看去,有孩童回去通风报信了,这会正带着大人往这边赶来。
张枣只好带着翠儿在田埂边上等着,远处的脚步声渐近,夹杂着嘈杂的议论。
“村长村长,就是他俩!”
孩童们指着张枣和翠儿,回头与一位老大爷喊道。
老大爷约莫六十岁上下,穿着灰布衣服,长得黑黢黢的,拄着一根竹节拐杖,眉头紧锁地走上前来。
他目光在张枣夫妇和挑水处不停扫视,忽然一个激灵:
“哎?你不是桃源村的枣子么!你娘叫凤儿……”
老大爷认出张枣,随后眉头舒展开来,轻咳一声,示意身后来的村民把家伙都收起来。
张枣这才看见来的人个个拿着锄头、木棍和扁担。
“这是要打架呐!”
张枣心头一紧,老大爷上前一步解释着,都是误会。
但随后又是话锋一转:
“你这新开的田要用水可以,但要商量着来呀,不是不让你家开渠,只是这个头一开,万一上游都开渠,水可就不够用了!”
老大爷表示,要商量,跟你们村的李大人,还有村长,看他们的意思,定个章程,不能乱来。
这下张枣心里有了底气,脸上一松,小声对翠儿笑道:
“我说怎么不动手了,原来是怕大年跟村长。”
翠儿抿嘴轻笑,指尖悄悄掐了他一下。
二人也都听说过有些村为了抢水打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甚至闹出人命。
不过眼前的下塘口村人倒也讲理。
老大爷拄着拐杖在田埂上顿了顿,还想说什么呢,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哎呦!慢着点!”
“小心滑,那边是软泥!”
“大年呐,你抬这玩意到这里来干啥!累死我了!”
众人抬眼一看,是大年,赵村长,还有吴老二三个人正吆喝着抬水车来了。
赵村长年纪大了,抬得脸通红的,看见张枣还在那呆愣着,便喘着气喊道:
“来搭把手啊!就干看着?”
张枣一愣,连忙跑上前去帮忙。
几人合力把水车抬上了高处,稳稳放好。
赵村长和吴老二在阴凉处歇着喘大气,在喝了翠儿递过来的水后,缓过神才发现下塘口村民。
“老泥鳅,你在这干啥?带这么多人……”
赵大富赵村长认得邻村老大爷,玩笑着喊他外号。
只是老大爷还没回话呢,身旁的孩童抢先一步,像是邀功般喊道:
“这两个人偷水!是我喊村长来的,村长说了,抓住要一顿打!”
老大爷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忙把孩童往后一拽,
“瞎嚷什么!谁说他们偷水?”
老大爷脸都黑了,他知道跟前这几个人根本惹不起。
先不说吴老二这个鬼见愁了,单是赵大富赵村长他都要给三分面子,更何况还有大年这个官家人在。
大年抹了把汗,上前叉腰道:
“好哇,聚众斗殴,都想去衙门挨板子是吧!嗯?”
眼神看向几个孩童,孩童吓得,忙躲到身后的大人腿边不敢出声。
老大爷忙解释着,说是来帮忙锄草之类的,只能是越描越黑。
大年冷脸不语,赵村长却摆手道:
“行,我看张枣地里的草还需除除,你们就帮忙吧,对了,那个水渠也帮忙捅两下!”
老大爷见有台阶下,忙招呼众人下田干活。
大年则带着张枣和吴老二,把水车架好,调试好传动轴。
看到刚刚几个孩童还在远处探头探脑,大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你们几个差点闯了大祸,念在你们是为了村里,就略施薄惩。”
大年让他们踩上水车,帮忙踩水抽水。
旁边有位妇人似乎心疼那几个孩子,上前劝道:
“大人,他们还小,这水车重,怕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