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袋敲击桌面的声响打破沉默。李京京爷爷布满裂口的拇指摩挲着铜烟锅,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眼角沟壑里凝结的灰。“七年前那场雪啊,能埋住半扇门。“老人突然剧烈咳嗽,烟杆在掌心震出细微的颤,“接生婆踩着梯子爬过院墙,阿银攥着红绸子,到最后都没松开...“
薛老师摘下眼镜的动作凝滞在半空,镜片后的水雾漫过睫毛。欧阳记者的钢笔悬在泛黄的笔记本上,刻意避开“难产““遗弃“这些刺痛的字眼,改用潦草的速记符号。当老人说起继母掌心的老茧时,他悄悄调整录音笔角度,却在听见“皮带印“时,钢笔尖重重戳破了纸面。
霓虹灯光透过报社百叶窗,在社长歪斜的领带上切割出冷硬的光斑。他的威士忌酒杯悬在半空,冰块碰撞声混着打印机的嗡鸣:“学校能挖出什么猛料?你当自己是潜伏的特工?“欧阳记者将李京京蜷缩在墙角的照片推过桌面,暮色在孩子青紫的伤痕上投下更深的阴影。
“新闻不该悬浮在标题里。“他的指腹抚过照片边缘,那里还沾着李京京作业本上的橡皮屑,“当您在追逐流量时,有人正在用伤疤写童年。“录音笔里传来老人颤抖的呜咽,在空旷的办公室激起悠长的回响,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社长喉结滚动着饮尽残酒,玻璃杯与桌面碰撞的脆响里,欧阳记者已经扣上相机包,金属扣的冷光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