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客栈房间的烛火摇摇晃晃,将时念和素心的影子投在青布荷叶布景上,像幅被风掀起的水墨画。
时念往香炉里添了块茉莉香饼,淡香慢悠悠飘起来。
混着窗外钻进来的海腥味,却没驱散素心眉宇间的局促。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
膝盖在裙摆下轻轻发颤,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时老板,”
素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艰涩。
“上午……上午是我不对,算计了您。”
时念正低头翻看张账房送来的南岸商户名册。
闻言抬眼,烛火在她瞳孔里跳动,映得眼底一片清明。
“哦?”
“是我故意打碎茶盏,故意让张万利闹起来的。”
素心的声音低得像蚊蚋,却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在喉咙里滚了一遍,带着歉意。
“师父说,您在盛京敢跟太子、跟世家叫板,定不会坐视张万利欺负人……”
“我们以为……”
她抬起头时,眼里的愧色比烛泪还浓,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时念合上册子,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敲着。
她没提“算计”的对错,反而忽然问:
“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素心的耳尖微微发红,声音轻了些:
“南岸早就传开了,说盛京怡红院的时老板带了人来游玩。”
“上个月有个跑船的大哥从盛京来,说您排的《梁祝》让盛京的小姐们都学着女扮男装去书院听课。”
“说您帮戏子脱了贱籍,还能带着怡红院的姑娘们进宫给太后唱戏……”
这些话像串散落的珠子,被她一颗颗捡起来,拼凑出时念在南岸底层百姓心中的模样。
不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是个踩着规矩走、握着乾坤转的奇女子,是能给苦命人带来点希望的人。
时念忽然笑了,指甲在纸页上留下道浅痕。
“原来我在你们眼里,是这般神通广大。”
“不是神通广大,是……是敢想别人不敢想的,做别人不敢做的。”
烛火忽然闪动,蜡油顺着流下,映得素心身上的灰布袍子更显突兀。
时念的目光在那里顿了顿,没再追问算计的事,只是换了个话题:
“说说祥福园吧,张万利到底为什么盯着你们不放?”
素心的手指在指腹掐出印子,这才开口:
“张万利不是真瞧上了我,是想吞了祥福园。”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海面,声音里裹着海雾般的凉意。
“这园子是我太师父传下来的,到师父手里已经快一百年了。”
“太师父临终前抓着师父的手说,园在人在,园亡人亡。”
“师父把这话刻在了后台的木柱上,我们每次登台前都要去看一眼,记着要护住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