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硬朗的后背,双手还扶着李霂坐着的“盆盆船”。
雪存蹑手蹑脚靠近岩石,一把抓起他脱下的衣袍,撒开腿,铆足了劲朝着翠微宫方向跑。
跑到半路,她随手将姬湛的衣裳甩下山沟,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
有人在终南山休假避暑不亦乐乎,也有人在长安城生不如死郁郁寡欢,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郑氏府邸。
“滚!都给我滚!光喝这些有什么用处!”
郑珈半躺在病榻之上,噼里啪啦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各类名贵瓷器玉器不要钱似地砸了又砸。更可怜的是照看她的小婢子些,自她瘫痪卧床以来,已忍受她多日的挑刺与磋磨,个个都愁得印堂发暗。
“把碗给我吧,我亲自去给郑姐姐喂药。”
光是站在门外听着屋内光景,崔露便忧心不已,可顶着张愁云惨淡的脸去探望郑珈,总归是不好的。
她收敛愁容,摆出了一贯落落大方的微笑,推门而入。
“郑姐姐,我又来瞧瞧你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听到来人是崔露,郑珈非但没收敛怒火,反倒变本加厉,将嘴角扬得极高,阴阳怪气道:“怎么,又来看我笑话?”
自打郑珈坠马到现在,这些话崔露就没少听过,她来一次,郑珈便讥讽一次。
一开始,崔露还会暗自伤心。可次数多了,她也不计较好姊妹之间这些小恩小怨了,郑珈现在终归是个要人忍让的可怜女子。
郑珈知道崔露脾气好,一番发作也不见她接招,自讨没趣后,目光也黯淡了下来,一张脸埋没在黑影之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我现在是个废人了,荥阳郑氏第一贵女的位置也让出去了。我啊,现在不能再陪你们打马球,不能陪你们玩蹴鞠,还来管我作甚?就让我一个人等死罢。”
良久,才听见她再度开口,只是看不清她的面庞。
听见她如此自暴自弃,崔露心生苦涩,却也强忍着眼泪,把药碗递到郑珈跟前,安慰道:
“郑姐姐,快把药喝了吧。我们博陵老家族中有一神医,我已亲笔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去了,想必不日就能抵达长安,替你医治。”
“万事都有个例外,只要你肯谨遵医嘱,我相信有朝一日就你会康复如初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乐游原登高,一起去洛阳赏花,我——”
“呵。”郑珈冷冷打断她,“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操心我的事?”
崔露愣住:“姐姐此话怎讲?”
郑珈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那狐媚子都跟着姬湛一块去翠微宫了,你就不怕她把姬湛的魂儿都勾走?她连你阿兄这样的人都拿得下,再拿下个姬湛,不过是再花费些时日。”
仲延和雪存么?许久没听人如此直白地将他二人相提并论,一想到当日沂王府亲眼所见那一幕,崔露心碎不已。
明明这段时间,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忘却这桩烦心事了。
可这件事事关好几府的声望,牵连众广,不偏不倚还发生在沂王那头黑心肥猪府上。即便郑珈是她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她也要藏得死死的,绝不能透露半分风声。
崔露倒吸口凉气,似认命般,苦笑道:
“郑姐姐,男人想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哪是我们能决定的?就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更别提我阿兄这个呆木头。你想不想吃西市胡商卖的咸点?我叫香菏亲自去买。”
郑珈忽从黑影中冒出张脸来,披头散发的,一双浑浊失焦的眼睛鬼魅一般,死死盯住她:
“小露,若是我想要高雪存的命呢,事到如今,我这副活死人模样,全要怪她。我要拉她给我陪葬,陪葬!”
崔露吓得瞪圆了眼:“郑、郑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郑珈坠马之事确实蹊跷,可郑氏查了好几个月,半分蛛丝马迹都未查出来,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又如何能确定是高雪存所为?
更何况高雪存一没权二没势的,崔露不信,郑珈坠马之事会与她一个弱女子有关。
郑珈却言之凿凿:“我就是要她的命,哪怕她当真无辜,她不死,此恨难消。小露,我已经在长安黑市买了她的命,这一回,阎王都不敢留她。”
崔露无比震惊:“郑姐姐,你糊涂啊!翠微宫是皇家重地,常年有兵力把守,宗室亲王也常去翠微宫避暑。你这样做,往小了说是杀人行刺,往大了说便是谋反!”
郑珈阴笑着:“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她每隔七日都会下山礼佛,我才不会叫她死在翠微宫,我要让她抛尸荒野,骨肉不存。”
“她死了,你阿兄便不必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寒门女纠缠,姬湛更不会被她这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引诱,全长安的世家子都能收心了。这样做,简直是桩一举多得的美事。小露,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