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落座于侧。
一番议论后,氾祎率先表态:“霸城侯此议,虽施行繁琐,然于长治久安而言,实为良策。”吴绍亦微笑附和:“下官附议。”
张茂微微颔首,随即神色一肃:“陈安叛赵一事,先公已有决断……”
接下来几人你言我语,商议起军政要务。张骏听得云里雾里,那些陌生的人名、地名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应接不暇,他只能屏息凝神,拼命将每一句话都囫囵吞枣般强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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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张骏仰卧榻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在帐顶繁复的承尘纹样间。
参与政事,这是否意味着叔父正式承认了自己的继承地位?他细细琢磨着。
这段时日,他竟从未深思接任后将要面对的一切。数次辗转反侧后,他索性掀开罗帐,赤足踏上冰凉的石板。
昼夜温差真大啊!他索性放任思绪飘远,试图借此逃避那迫近的现实。
脚步忽地一顿。
凉州的未来仿佛化作千钧重担,沉沉压在他肩上。生为张氏子孙,守护这片土地与百姓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战火与流离不再是史书上的文字,而是他必须直面的人生。
然而,在另一段人生里,他度过了完整的四十载,早已习惯了为柴米油盐奔波、与三五知己小聚的平凡。最大的烦忧,不过是家中孩子的课业。
两个世界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打架。要是直接躺平,当个混日子的傀儡,将来凉州出事,自己会不会后悔到扇自己耳光?可要是仗着知道点历史走势就瞎搞,万一玩脱了,把凉州整没了,那这口千古黑锅还不是得自己来背?
他望着窗外干净的月色,进退维谷。
门外响起轻叩,声音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张骏警觉地直起身,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谁?”
“郎君,是我。”
是阿谷?母亲身边的人。张骏快步走到门边:“这么晚了,有事?”
“别开门。”门外声音压得更低,“夫人让传话:大夫人被软禁了。”
脚步声匆匆远去。
大夫人贾氏?张骏一怔。叔父这是……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今日上午的那场“偶遇”——他逛完街市,正巧遇上母亲的车驾,便上前问安,随后登车同归。
“街上都在传一首童谣,”母亲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手莫头,图凉州。”她当时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他当时不解其意:“这跟大夫人有什么关系?”
“莫要多问,记住便是。”母亲语气坚决,“这些日子不必去大夫人处请安了。”
“哦。”他当时只当是寻常叮嘱。
此刻想来,张骏心头一凛——“手莫头”!这分明是在暗指贾摹!什么童谣巧合,这根本就是有人要做文章。再往深处想,叔父怕是早就等着这个由头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竟还在这里空想如何治理凉州,却连眼前这出戏都看不明白。
"知道了。"他对着夜色轻声道。
今夜,他只需要做个听话的侄儿,好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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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书房内,张骏第三次抬头看向门口。梁先生竟迟到了,这可不似他平日作风。
正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