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纳李儒之谋,从军中挑出一名巧言善辩之士,命其赶赴田豫营中,要求对方放回陈宫。
田豫不愿背负“扣押盟友使者”
的骂名,当即请陈宫出面,让他亲自向使者表明心迹。
陈宫走到使者面前,手指对方怒喝:“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所作所为更是不仁不义。
我即便今日赴死,也羞于和这等奸雄为伍!”
“回去告诉曹子孝,多行不义必自毙,昔日他在徐州他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烈火焚人以攻营寨,此等恶行天地共愤,他日必遭同等劫难!”
使者听完陈宫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拂袖起身,怒气冲冲地离去。
田豫望着使者的背影,转头对陈宫朗声笑道:“汉家能有公台先生这般坚守气节、不失道义之人,真是社稷之幸!”
“曹操与李世民结盟乃是大事,我区区一郡太守,没资格决断此事。”
“恰巧左将军心腹简雍到了我寨中,他日简雍返回时,还请先生与简雍同行。”
陈宫本就想投刘备帐下效力,听了这话喜出望外,立刻答应下来。
当晚,田豫摆宴款待简雍等人,席间简雍喝得面色酡红,看似漫不经心地与众人闲聊,话里话外却始终在试探陈宫的心意。
宴席过半,陈宫起身暂离如厕。
刚掀开帐帘,一道人影便直直跪在他面前,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袍,哭声撕心裂肺。
陈宫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在曹军中的亲信。
那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急声哭道:“陈将军,大祸至矣!
曹仁听闻您改投刘备,当场暴跳如雷,当场命曹宁带兵马去抓您家小!”
“他放话出来,您若不即刻回去,他便要杀了您的父母妻小,拿去祭旗啊!”
帐内众人听闻此言,顿时一片哗然,个个大惊失色。
黄忠猛地一拍桌案,案上杯盏震得叮当响,怒声喝道:“岂有此理!
贤才择主而事,本是天经地义,哪有拿人父母妻儿要挟的道理?”
刘綎、姜松等军官也纷纷拍案怒斥,痛骂曹仁不仁。
原本觥筹交错的祥和宴席,瞬间被愤怒与紧张的气氛笼罩。
简雍大咧咧地躺倒在地上,还着呼噜声,似乎是醉死了。
可实际上,他正眯着眼观察陈宫的神情。
而身为当事人的陈宫,表现得却最冷静。
他转身看向席上众人,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讲道:“我既决意投奔左将军,便早已料到有今日,自然做好了万全安排。”
“早在动身前往济北之前,我便修书一封,托付好友张邈代为照看府中老小。”
“张邈名满天下,声望卓着,曹操即便再怒,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必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我家人。”
张邈少时以侠义闻名,与度尚、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号为“八厨”
,历史上死于兴平二年。
但由于穿越者的蝴蝶效应,他二人并未叛曹迎吕,因而未死。
陈宫顿了顿,眸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况且,以孝治天下的人,不会杀害别人的亲人。”
“以仁治天下的明君,不会断绝别人的后嗣。”
?曹操有一个灵活的底线。
“曹操以荡清海内为己任,欲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想来不会为了泄愤,杀我全家而坏其名望。”
曹操是个合格的政治生物,算无遗策、步步为营,很少会因情绪扰乱大局。
可他又非铁石心肠,对身边人仍存重情重义的温度。
陈宫侍奉他多年,早已看透这份矛盾,心中笃定无比曹操就是再恨他投刘,也绝不会动他的家人分毫。
何况,陈宫当年还救过曹操的性命。
这份恩情摆在那,他要是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狠手,传出去天下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哪还敢再提什么“招揽贤才”
?
话音刚落,简雍猛地支起身子,一改先前醉态,单手托腮,目光带着几分玩味,直直看向陈宫:“又是仁又是孝的,公台对曹操的评价倒是高。
莫不是对曹操还留有几分念想啊?”
陈宫神色一凛,正色回应:“绝非眷恋!
曹操的才略,我向来认可。
但他行事狠辣、不顾道义的品格,我实难苟同,故而才弃他而去,投奔左将军。”
他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惋惜:“方才不过是突感念,若是曹操能有左将军一半的仁德,我又怎会舍他,另寻明主?”
简雍不答话,又躺倒了。
次日晌午,简雍才从睡梦中醒来,慢悠悠地梳洗打扮,然后带上陈宫动身返回青州。
一行人赶路数日,这日正行间,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是一名骑手追来。
到近前,这人翻身落马,胯下战马早已口吐白沫、浑身颤抖。
他自报家门,竟是曹家的一名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