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建凯兄要不要来一块?”他拿出一块,抛向了孙建凯的墓;他看见孙建凯伸手接住,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都给你吧,小妹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地让我带来的。”景腾将点心放在了舒娅的墓上,“我五岁时,娘生小妹;爹和隔壁的王姨进进出出地忙碌,我和弟弟在屋外听着娘的惨叫,吓得大哭。爹和王姨很紧张,像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我和弟弟跑进屋,见娘腿上好多血……王姨不让我们看,赶我们出去……”景腾吞吞吐吐地说着,眼泪顺着面颊慢慢流下来,“后来,爹哭着从屋里失魂落魄地走出,蹲在树下大口大口地抽烟。王姨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哭。我们不敢进去……她很凶的,我从没见她哭过……因为我们没了娘……那时我和弟弟不知道什么是死,依稀觉得我们少了什么,以后不会再有了……我渐渐的长大,不管遇到什么,都告诉自己,不要哭……我也不许弟弟哭;他哭,我就打他……活着要坚强……”
月亮凄凉的白光撒向大地,大地浑浊不清,犹如泪眼婆娑的人看物体时那般模糊。吴刚停止了斫伐,静静地站在那里;嫦娥将玉兔抱在了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们无奈地看着尘世间发生的凄凉故事,或许是感同身受,都不禁黯然神伤。
“此刻我又哭了,为了心爱的女人和出生入死的兄长,为了曾经我们有缘在一起,为了以后我不再有你们。认识建凯兄是中原大战时,国人与国人互相残杀;一衣带水,却要兵戎相见!回想起那些日子的冲锋陷阵,我依然心潮澎湃,有时又唏嘘蹉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经历过战争的人绝不会想到那些高大威猛、生龙活虎的身躯面对枪炮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柴洪亮说,战场上不论形势多么严峻都不要丢下战友,哪怕是战友的尸身。我没有反驳他,因为我理解他的心情;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真到了拼得你死我活时,谁有闲暇带走一具、两具、无数具的尸体?一场仗下来,活下来的人无疑是幸运儿,却也要做为下场战斗付出生命的准备。枪炮无眼,这很残酷,也很真实。”景腾侧过脸,对着舒娅的墓说,“在那边收拾个家,跟建凯兄把房子盖一块儿,等我去了,我们还在一起;逢年过节,多做几道菜,陪建凯兄喝几杯,不会喝,学呗。那天在宿舍,我抱你在怀里亲吻,情到浓处,忍不住……抚摸你……你没拒绝,不会怪我吧?看你的样子……没生气。我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我们在一块儿,我不可能像个木头……我们都说,要把最好的留在新婚之夜……我们终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早知道我就要了你,那样,你留给我的记忆会多一些。记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退的,记忆多些,就能记得长久些;我不想那么快把你忘记,忘了你,我会很孤独。你是我爱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我发誓,此生,我的心里不会再容下别的女人了……”
朦朦胧胧中,景腾感觉舒娅哭着来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舒娅,像他们从前拥抱的那样。舒娅的头发很香,他无餍地紧紧抱着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昨日落入池塘的夕阳从东方的森林爬了出来,散发光和热。年复一年,风雨无阻的日子里,有时它被雨雪乌云遮挡了光辉,人们也因此忽略了它的存在,尽责的太阳却并不因此气馁,每天照常升起,以积极向上的心态普照世间万物。
景腾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地睁开,脸转向背阴处适应了一会儿,起身。
“团长,我们回去吧。”警卫员走过来说,“车在路上。”
景腾诧异警卫的出现,缓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你让司机先回去,我们跑步回营地。”
“跑步回去?三十多里地呢!”
“三十里地很远吗?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到了金陵,我们接受的是德国军事顾问团的训练;精神着点儿,别被淘汰了给我丢脸。”
“您不是教官?”
“我是你们的长官,但要跟你们一起学习德国特种部队的训练科目。”
“是!”警卫立正,大声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