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权的目光在周围的人脸上跳跃着,选择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笑里藏刀的。王万荣一看这阵势,知道这门今天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了;主动开门,奉上些酒食或许能保得全家平安,若让这帮人奓毛,后果可能很严重。无奈,他让大贵取下了门闩。潘延寿等人进入了宅子,余下的一百多人分散开来,围得院子水泄不通。
潘延寿瞟了一眼走在身边的王万荣,笑着说:“这处宅子花了王老爷不少钱吧?有道是‘皇家有故宫,民宅看乔家。’我看您这宅子只比乔家大院小了些,论精致,此宅绝不在乔宅之下!”
“军爷缪赞了!小老儿好就好在有位好祖上,给小辈们留下了这处说得过去的安身之地;如果让我这个不肖子孙拿出银子收拾像样的家业,不是鄙人谦卑,我还真没那个能力。”王万荣指引着客人朝里走。
潘延寿笑了笑,试探着问:“若请您腾出两间借我住些日子,不知王老爷意下如何?”
王万荣心里咯噔一颤,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语塞:“这……”
潘延寿哈哈笑了笑:“您,听过义军吗?我觉得他们的一起主义理论很有道理;我建议皮司令学习,皮司令让我先找地方实践一下。我想到了您。”
王万荣对这位客人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一起主义’,可以理解为全体乡亲一起拥有劳动物品,一起进行作业生产,按一起协议分配劳动所得;宅院等生活物品,可以通过分配的方式归个人使用,但所有权实行一起制。”潘延寿滔滔不绝地说,“这就是说,您的这处宅子,是我们大家的;您和您的家人,只有居住权。如今我们想取回两间,合情合理。”
“老祖宗留给我王家子孙的房产,怎么成了大家伙儿的财产了?这是什么话!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王万荣的额头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这就是王法。”潘延寿摸了摸摘下的帽子,又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它就是公道。”
“你……”王万荣气得嘴巴直哆嗦。
潘延寿得意地笑了笑:“宅子的事不急,可以先等等,王老爷需要准备一下不是嘛。我这次来,是因为别的事。”
王万荣不吭声,不想理睬越来越讨厌的人。
“借钱。”潘延寿盯着王万荣,直截了当地说。
王万荣挤出了一丝笑容:“借多少?”
潘延寿竖起一根手指头。
王万荣舒出口气,叫过大贵,说:“你替我去钱庄取一百块大洋,拿来给长官。”
大贵正欲离开,却听潘延寿说:“一百块大洋?打发要饭的呢?”
“那你要多少?”大贵按捺不住急性子,替主人问。
潘延寿笑了笑。
“一千?我没那么多。”王万荣拂了下袖子。
“一万。”潘延寿说出了价码。
“你……你不如去抢!”王万荣语无伦次了。大贵和另外几个长工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潘延寿。
“放心,我给您打欠条,会还的。”潘延寿阴森森地笑着说完,目光在大贵等人的身上游走着,“我接到乡亲举报,说王家的家奴为虎作伥,到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我等作为地方百姓的护佑者,绝不容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柳世权大手一挥,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大贵等人按在了地上;王万荣顾不上危险,赶紧去拽大贵,被柳世权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王宅东厢房的旁边,有棵树龄约五百岁的银杏,是王万荣的祖上盖房子时围在院子里的。从嫩绿的叶子站立枝头,到金黄的叶子飘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