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她会将如此贵重之物,轻易予人?”
他气息微弱,逻辑却依旧清晰。
藏情之被他一噎,有些烦躁地反驳:“贵重?呵!那东西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多得能当饭吃!”
霁延策轻轻摇头,声音低不可闻:“就算……真如你所言,她多得是。那她又凭什么要给我?”
藏情之眼神闪烁,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咬牙快速说出两个方案,也顾不上是否惊世骇俗了:
“两个办法!第一,效忠她!向她宣誓臣服,以你的才智,必能成为她的臂助,换取丹药并非难事!”
他顿了顿,看着霁延策苍白却依旧清俊的侧脸,压低声音,说出了更离谱的第二个方案:
“第二……勾引她!以你的风姿,若肯放下身段,未必不能在她心中占得一席之地!女人嘛,尤其像她那样的,对自己看上眼的人,总是大方的……”
他话音未落,霁延策原本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极淡的、了无生趣的嘲讽。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清晰而缓慢地吐出七个字,仿佛这便是他对这荒唐世道的最终答案:“那……我还是等死吧。”
说完,他再次合上眼,气息愈发微弱,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包括那诱人的生机,都已彻底失去了兴趣。
藏情之僵在原地,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宁愿赴死也“不愿屈从”的模样,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该死的骄傲!这该死的宿命!
榻上,霁延策原本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再次缓缓睁开静静地看向藏情之,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羞耻,只有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探究。
他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却字字清晰地问道:“藏公子……你方才不是说……你喜欢她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气,才继续道,“若我依你所言……去‘勾引’她,你……能忍?”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藏情之内心深处最矛盾、最扭曲的角落。
藏情之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阴戾的气息波动了一下。他盯着霁延策看了许久,脸上惯有的狂傲与不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轮回沧桑的漠然。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来自遥远的时间尽头:“喜欢?呵……你说得对,我或许是‘喜欢’她,或者说,是‘执着’于她。” 他承认得干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抽离感。
“但你要明白,在生生世世、无尽轮回的漫长光阴里,‘沈穗儿’这个名字,这张脸,会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姿态,出现无数次。”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霁延策,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偏执,有无奈,更有一丝珍视?
“可是你,霁延策……”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叹息:“我轮回这么多次,穿梭过无数世界,却只遇到过一个你。”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室内炸响。它清晰地表明,在藏情之那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尺度里,霁延策的“唯一性”和“稀缺性”,远远超过了那个他口口声声“喜欢”的、却会不断重现的沈穗儿。
藏情之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所谓的姿态,但那刻意放松的语气下,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反正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男人从来就没少过,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他俯下身,靠近霁延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这笔账,我还是算得清的。”
“……听君一席话,绕开万重山。”霁延策彻底沉默了,“你不如说你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了。”
“是又怎么样?!” 他像是要说服自己,语气变得激烈起来,“这一生,我总算……总算没有像以前那些轮回一样,彻彻底底地栽在她手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
霁延策语气平淡:“未必。”
藏情之没有深究那两个字,或者说,他下意识地不愿去深究。他只是看着霁延策再次疲惫地合上眼,心中那份因“找到替代品”而获得的短暂平静,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