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瞬间紧绷如弓！
谁？！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
他沉吟了许久，才压着嗓子，嘶哑地问了一句。
“谁？”
门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听不出年纪。
“赵总管，奴婢是永寿宫的，奉太后娘娘懿旨，给您送些上好的伤药来。”
永寿宫？！
送药？！
赵德的心脏骤然一缩！
他婉言拒绝：“有劳太后娘娘挂心，奴才皮糙肉厚，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夜深了，姑娘请回吧。”
门外的婢女并未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赵德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哪里是送药？
这分明是来灭口的！
皇太后陈珍儿应该已经知道小皇帝在诰天殿逼迫自己站队了！
她不相信自己，所以派人来，用一碗“伤药”，了结自己这个“心怀怨怼”的隐患！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
好一个皇太后！
好一个杀伐果决！
你们把我当成一条狗，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可我赵德，也是人！
我也有心！
他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许久，门外的脚步声终于远去了。
那婢女走了。
但赵德心中的那团火，却被彻底点燃了！
他知道，今夜她们不动手，只是因为时机不对，或许是顾忌小皇帝的反应。
但下一次，自己绝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想杀我灭口？”
赵德对着黑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中迸射出从未有过的狠厉光芒。
“我偏要活着！我不仅要活着，我还要活得比谁都好！”
他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在黑暗中来回踱步，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投靠陛下，是他唯一的生路！
因为，这位小皇帝虽然年幼，但那份心智和狠辣，绝非池中之物！
今日他能借力打力，将自己逼入绝境，来日未必不能将三宫太后玩弄于股掌之间！
早日投靠，便是从龙之功！
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已是众矢之的。
永寿宫想杀他，其他两位皇后也未必会放过他。
只有躲在小皇帝的羽翼之下，他才有一线生机！
天光破晓，晨曦为巍峨的宫殿镀上一层淡金。
韩川坐在撵轿上，稚嫩的脸庞在晨光中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陛下，可是要回诰天殿？”
赵德躬着身，声音沙哑，却比昨日多了几分恭顺。
韩川瞥了他一眼，“不必了，去校场。”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人无不愕然。
“去校场？”
“请安完不是应该回诰天殿么？”
“怎么突然要去校场习武？”
窃窃私语声虽小，却清晰地传入韩川耳中。
唯有赵德，依旧低垂着头，只是沉声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韩川心中一动，瞬间明了。
赵德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他的命令无论在旁人看来多么荒唐，他都会无条件执行。
很好。
他喜欢这种少说多做的人。
韩川的目光落在赵德身上，玩味的审视道:“赵总管，昨夜睡得可好？”
赵德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托陛下洪福，奴才……睡得安稳。”
“安稳就好。”韩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千钧巨石压在赵德心头。
“朕还担心，你这内廷总管的位置坐得太久，忘了什么叫‘危’，什么叫‘机’。现在看来，你选对了。”
赵德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这是小皇帝在敲打他，也是在给他吃定心丸。
“奴才愚钝，全凭陛下提点。”
“提点？”韩川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朕可没那个闲工夫，朕只是觉得这宫里，鬼太多了，朕的眼睛不够用，需要几条……忠心耿耿的猎犬。”
他拍了拍赵德的肩膀，动作轻柔。
“赵总管，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
这番话，既是许诺，也是警告。
今日的投诚只是开始，往后的试探与较量，绝不会少。
想真正成为他的心腹，赵德要交的投名状，还多着呢！
